撲哧笑了,黛玉沒法,只得任紫鵑給她披上大衣裳,兀自細聲細氣道:“熱得出汗,才容易病呢。”
寶釵不理她,看著她們一個個穿上大衣裳,方帶著眾位姐妹繞出來。
因是初春,許多新芽起來,院子裡的草毛茸茸地長了一片,嬌嫩欲滴,煞是可愛,探春與迎春兩個嘁嘁喳喳一處,惜春由奶孃帶著,寶釵便和黛玉一處,黛玉眼見又是花朝,幽幽一嘆,寶釵道:“是想家了麼?”
黛玉搖頭,卻道:“以往每年花朝,都是母親帶著我。”
寶釵見她低頭欲淚,忙把手握住她道:“今年你有老太太、太太,還有這許多姐妹和我呢,快別哭,哭了傷身子。”
黛玉也不再多言,寶釵怕她悶在心裡,就拉著她的手慢慢走了一圈,把院中樹木花草一一講給她聽:“這株是原本就有的,這株本來是海棠,移走了,媽叫人新種的木槿……”
黛玉靜靜聽她講話,並不插嘴,寶釵帶她走了一路,見她臉上悲色斂去,方帶著她又去尋迎春等人,彼時賈母已經先回去,迎春幾個還在這,探春遠遠見了她們便道:“太太還問起呢,說天不早了,叫我們早些回去用飯。”
寶釵道:“怎麼不在我們這用了就好?”
探春道:“老太太出來半天,有些乏了,要先回去,大太太太太就跟著去了,叫我們也回去。”
寶釵便對黛玉道:“那你先回去。”又道:“平日多出來走走,別悶在屋裡,有什麼事,只管叫丫頭送信來我這,或者你自己來也好,我橫豎也沒什麼大事,都在這裡的。”
黛玉點點頭,和迎春幾人一道走了,到院門口,卻又回頭,見寶釵還立在當地,對她一笑,便也一笑,扶著紫鵑,搖搖地回去了。
這一日薛蟠因寶玉在,母親妹妹幾番叮囑,到底收斂,只喝酒玩樂便罷,散得也早,一時入內來看母親,問道:“母親今日玩得可好?我看這裡吃的與咱們那裡大不同,問了他們,說有家松鶴樓有好南點,改日咱們叫一桌菜來,請母親和妹妹嚐嚐。”
薛姨媽道:“家裡有帶來的廚子,又去外頭折騰作甚?你真心疼我,好生在家裡讀兩日書,不要出去混鬧才是。”
薛蟠聽見叫他讀書,那腦門上好像緊箍咒一勒似的,恬著臉笑道:“我看這些時候天冷,好叫先生歇息兩日,也是我做學生的誠心。”
寶釵道:“哥哥說得是,冬天冷了,春天困了,夏天熱了,秋天燥了,一年四季,竟沒個可以讀書的日子,不如早些把先生送走罷了。”
薛蟠笑道:“妹妹說得極是,這樣最好不過了。”
薛姨媽見他連這都聽不出來,瞪他一眼,道:“你想得美!明兒不許出去,就在家裡好生念幾句書,不叫你考狀元呢,只是多認得幾個字就好。”
薛蟠給她一罵,悻悻然摸了摸腦袋,寶釵反而和聲道:“母親不要這麼說,我看哥哥上次唸書,學得也挺快的,只是不肯用功罷了,哥哥要是肯下苦工,未必考不上呢,哥哥,你說是不是?”
薛蟠訕笑道:“那倒也不盡然。”
寶釵又道:“我聽說外面有個姓柳名湘蓮的?”
薛蟠瞪眼道:“你女孩兒家,怎地知道外頭的名字?”
寶釵道:“我方才聽人來報的時候聽到的。”
薛蟠道:“那又怎地,好好的女兒家,打聽外頭男人的名號作甚?”
寶釵道:“其實我前日做夢,夢見哥哥遇險,是有個叫做柳湘蓮的人救了,本來沒當什麼大事,誰知今兒就聽見說有這麼個人了,所以記下了。”
薛姨媽聽了忙道:“既是如此,蟠兒你要多和人家來往,做夢這事,有時準得很,哪怕不準,你待人家客氣些,總是不差的。”
薛蟠本不甚喜歡柳湘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