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了一件,踮著腳給她套袖子,寶釵察覺了,微微矮身,兩手一張套進去,黛玉又給她繫帶、穿外裳、配配飾,好了之後歪著頭一看,頗覺滿意,又拿著鏡子給寶釵看,問:“你喜歡麼?”
寶釵笑道:“你選的,我總是喜歡的。”
兩人正是互訴過衷情,你儂我儂之時,恨不能時時刻刻都不分開才好,惜乎府中事務,說多不多,每日不過一二件而已,說少也不少,總是有要分開的時候。
黛玉便扯著寶釵的袖子依依惜別,叫她晚飯還來這邊吃,寶釵也依依不捨地回去,將家中打點,將要走時,忽見薛姨媽滿臉憂色,不免問一句:“媽怎麼了?”
薛姨媽道:“揚州來信,說你哥哥要回原籍考學。”
寶釵一聽就明白了:“是要考童生?哥哥要考學,那是好事,媽怎地愁眉苦臉的?”
薛姨媽就嘆氣道:“他這一去也好一年了,我本想叫他春暖時候回京看看,誰知他又要去考學,考不中還罷,考中了,必要留著讀書的,又要猴年馬月能見呢?”
寶釵便勸慰道:“媽這話說的不對,哥哥若能上進,日後衣錦還鄉,接了媽去享福,相見的日子難道還少麼!何必急在這一時。”
薛姨媽道:“大道理我也知道,只是做母親思念兒子的心,你不會明白。”
寶釵見她消沉,陪她坐了一陣子,薛姨媽便道:“罷了,我和你姨娘去說話去,你也不要守著我,把家裡事打發了,和姐妹們去玩罷。”
寶釵又勸她幾句,起身出去,叫過報信家人問道:“我哥哥是幾日啟程?回家住在哪裡?什麼時候考試?考完又去哪裡?”
那家人回報道:“還住老宅中,有管家劉四並林老爺家裡四個僕人照管,上學也有人跟著,算日子此時應該已經考完試,又往揚州去了。”
寶釵聽了方點頭,向各處拜訪過了,回來和黛玉一道在賈母處用飯,飯後說了好一會子話才回去。
二月中大體如此,唯探春因恐怕老太太覺得是寶釵惹出此事,替她擔心了好久,打聽得長輩們還不知是寶釵提議要灌黛玉,才放下心來。
又一個寶玉,原本只當府中女兒,皆是他的閨友,理當與他相知,誰知黛玉倒和寶釵一處,姐妹們漸漸的也與他遠了,著實神傷,在屋中閉門休養了十餘日,本來賈母縱容,倒還悠閒,誰知那一日忽然聽門上報說“薛家大爺中了童生,回來報喜”。
本來賈府家大業大,一個賈璉捐官同知、賈蓉也已是監生,本不該將這當做大事。架不住薛蟠名聲在外,又同學裡幾個子弟有首尾,這訊息一傳來,家學裡便反了天一般熱鬧起來,眾人議論紛紛,個個都說“看不出薛大爺倒還有兩下子”,又開出賭局,賭薛蟠能否上秀才,還有賭薛蟠是真憑本事還是買了考卷的,亦有與薛蟠素日相好、靠他接濟的思量著等薛蟠回京如何替他賀一賀、撈些飯食錢糧的,如此種種,不幾日,薛蟠中童生之事竟被當做個大新聞傳開,連賈政耳朵裡都聽見,走來罵寶玉道:“連那薛家外甥都知道上進,你倒每日窩在家裡,說是開筆,也不見你的文章在哪裡,怕是字也許久未寫了吧!”一通喝罵,立逼著寶玉出門讀書,因學裡賈代儒無心管教,便叫他去外書房外間讀書,寶玉只能垂頭喪氣地跟出去,讀書習字,苦不堪言。
薛姨媽與寶釵聞說薛蟠之事,自然歡喜,薛姨媽便想略辦一席,請賈母等慶賀一番。
寶釵道:“特地為著一個童生辦宴,似太小題大做,不如只說還花朝的席,女眷們隨意一樂罷了。”
薛姨媽稱是,定下日子,又派人四處傳了訊息,約好某日吃席,並吹打念唱的都叫齊了,寶釵又走去親自請黛玉,黛玉正看紫鵑幾個做針線,聽見寶釵說,抿著嘴笑道:“姨媽早派人說過了,虧你還特地來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