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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寶釵花容失色,滿面緋紅,上前把黛玉一拍道:“冤家!別說我們還在人家家裡,就在自己家,這話也是好隨便說的麼?”

黛玉道:“虧你還是經歷過的人呢,這麼句話都聽不得,還好意思和我談什麼女人男人!”

寶釵道:“不是我聽不得,是你不該說——這些東西,你自己看看,知道個內情,心裡想一回就罷了,何苦又要說出來呢?”

黛玉道:“我偏要說,你聽不聽?不聽我就走了。”

寶釵真是怕了她這股子牛心左性,趕忙地住了嘴,又要去說寶玉之事,黛玉道:“等他真考中了,做了官兒,自己能做些主張了再說吧,就是二舅舅現在這樣,老太太發句話,他還不是就灰溜溜地掩下了?咱們前次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厲害分析得那樣清楚,寶玉又露給他知道了,你又見他能做什麼呢!左不過多和大舅舅生幾回氣,自己在書房裡悶坐幾日,到頭來該幹什麼的還幹什麼,頂什麼用!”

寶釵默然無言,也就不再多說。

賈璉既要回來,鳳姐便又和王仁通了信,叫他把舊事翻出來,果然去京兆尹那裡把從前的案子又翻出來告了。

那一日賈璉派人報了信,正滿心歡喜地陪著林海進城了,還沒到榮府,已有衙役來傳,說要提他到案。

虧得賈璉是個官身,又在林海身邊,疏通了幾句,派來興去堂上回話,自己鬧了個大沒趣,意興怏怏地回屋,去尋鳳姐,鳳姐竟不在,叫平兒,平兒也不知去向,賈璉就擺出二爺的款兒,叫小丫頭:“你們都是死人麼?主子回府,也不知道與你們奶奶通報通報?叫她準備著出來迎接?”

那小丫頭怯生生道:“二奶奶早上起來就出去了,至今還在老太太那裡,我們不過是個粗使打掃的,也不敢進去叫,怕還是二爺去老太太那裡尋個姐姐通傳一下才好。”

賈璉正是心氣不順的時候,聞言大怒道:“豈有此理,倒還叫我做夫主的去尋她不成?!我不去,你到老太太院子裡找個人傳句話,說我回來了,在這裡等她。”

小丫頭見他執意不肯,也只好去了。

正是飯時,賈璉在房中叫了一桌酒菜,算是自己給自己洗塵,誰知這院子裡靜悄悄的,連來興、旺兒通不在,他喝了幾杯酒,自覺無趣,又仗著酒意上頭,慢慢往賈母處去。

他的心裡,是指望著賈母疼他,好好訓鳳姐一頓,也叫他整整夫綱,當下如何叫苦,如何哭訴,如何見好就收等事,自己已在心裡演練了一番,誰知到了那裡,還不待通報,丫鬟們已經紛紛道:“正攔著二奶奶不讓去找二爺呢,二爺怎麼倒自己來了?”又推他叫他快走。

賈璉不明所以,還只當鳳姐在老太太跟前說他壞話,一股勁就直往裡衝,口內不乾不淨,罵些不賢良的語句,裡頭賈母聽見,氣了個倒仰,大聲喝丫鬟們道:“不要攔他,叫他進來!”

兩邊丫鬟都住了手,賈璉踉踉蹌蹌進去,入內只見鳳姐披頭散髮地撲在賈母懷裡,聽見賈璉進來,就咬著牙直直衝過來撲打他道:“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你快一紙休書休了我家去,我們從此兩不相干!”

賈璉被她一句話說懵了,反應不及,頭上臉上頓時捱了好幾下,他也是千嬌萬寵養大的公子哥兒,被這麼一推,也來了脾氣,冷笑道:“幾月不見,一回來你就鬧這一出——休書是麼?我寫,寫了你可別後悔!”也不問緣由,就喝人拿來紙筆,那地上丫頭婆子本來去勸鳳姐,這回又慌忙來扯賈璉。

鳳姐又在那裡哭天搶地,一字一淚地說她素日的操勞,又說賈璉如何放蕩,賈璉見她竟把自己數落得不成個人樣了,越發著惱,本來只是三分上火,七分假意,如今變成了五分真心,五分假意,仗著自己是長孫,也一般地滾到賈母跟前,眼淚汪汪地控訴鳳姐之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