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卻喜她出去了,慢慢在被子裡跪坐下來,斜靠在寶釵肩頭,又問她:“寶姐姐,我肚子痛得厲害,你給我揉揉。”
寶釵怕自己手冷,先叫人拿了個手爐捂了一會,才慢慢伸進去,替她揉著下腹——這事她不是頭一回做,然而此次才真正覺出黛玉小腹那一層不同尋常的柔軟,那種溫熱的觸感與以往每一次的接觸都不一樣,與她和寶玉的接觸也不一樣,那是一種,寶釵一碰著,就忍不住要更輕柔、要更愛護的感覺,懷中小小的人兒明明已經慢慢地要長大了,寶釵卻覺得好像這輩子黛玉都離不了她、離不開她的照顧了。
“右邊也揉揉。”黛玉乾脆讓寶釵坐好,自己翻過來,躺在寶釵腿上,她的臉色比方才好些,卻也還是蒼白得很,寶釵問:“可感覺有東西出來了?”
黛玉搖搖頭,又點點頭,紅著臉道:“寶姐姐替我再看一看罷。”
寶釵忽然意識到看那裡是哪裡,臉又慢慢地紅了,看著黛玉的臉色,又說不出拒絕的話倆,便點點頭,黛玉輕輕張開被子,寶釵向裡一看——太黑,看不見。
她想了想,伸手慢慢地向內一探,黛玉羞的很,身子動了一下,寶釵道:“你若不好意思,自己摸一下,也使得。”
黛玉整個人都臊得紅了,輕輕道:“我不懂,你替我看罷。”她也不知為何,彷彿就是信著寶釵似的,好像寶釵看的,與她自己看的,有什麼天大的區別一樣。
寶釵也沒再說,她深知人生頭一遭的此時,黛玉心內惶恐,因此萬事只按黛玉說的做,手緩緩伸下去,摸著月事帶,輕輕提起來一點,然後再進去。那裡頭有些兆頭了,手拿出來的時候沾著些東西,拿出的時候,黛玉見了血,嚇得臉又更白了,又一直看著寶釵,只怕她嫌棄。
寶釵卻只是叫人來洗了洗手,抱著黛玉哄道:“還要幾日呢,這都是尋常的事,以後你見多了,就不怕了,這幾日你就在我這住著,不要挪動,不要受風,飲食上頭都用溫熱的。”
黛玉靠著她道:“寶姐姐,我與你當時是一般的麼?你怎麼那麼鎮定?”
寶釵笑道:“那是你沒瞧見,所以覺得我鎮定,你若瞧見,只怕還要笑話我呢。”
黛玉安生了一會,又問:“出這樣多血,真的沒事麼?”
寶釵拍著她道:“沒事,出得多,說明你氣血足,好。”
黛玉又問:“你說我上輩子是病死的,不會是…這個病罷?”
寶釵哭笑不得,作勢捏她的嘴道:“什麼病死不病死的,你一日不咒自己不好過是麼?這真是尋常姑娘家人人都經歷過的,不是大事,不信,老太太馬上也要派人來教你,你問問那些嬤嬤。”
黛玉方安靜了,寶釵又道:“你若真不舒服,就躺著眯一會子,眯一會,一下就過去了。”
黛玉道:“那你給我唱歌兒,我要聽金陵民謠。”
寶釵道:“我那裡給你唱金陵民謠去?”
黛玉拉著她的袖子不放:“那你隨便給我唱個什麼?”
寶釵道:“不如你倒教我一首蘇州民謠,我學了,唱給你聽。”
黛玉道:“也好。”想了想,只她年幼時候乳母唱過的一首,詞句不全,卻記憶猶新,便哼道:“月光照來水碼頭,女人家心事多憂愁…”她不知不覺帶上吳語腔調,軟綿綿似水般溫柔的歌詞自她口中唱出,聽得寶釵忘了記詞,只是輕輕跟著她哼著,好像自己的思緒也被帶入了黛玉的故鄉,她想象著黛玉該是怎生從一個小小嬰兒呱呱落地,又長成這般亭亭玉立的好女子,她覺得黛玉每唱一句,她對黛玉的情意似乎就又深了一分,她對黛玉的願望也就更深了一分。當她們兩個輕易說著互相愛慕的話,想要在一處的時候,寶釵不是沒有想過將來的,然而現在,她想得卻更長遠了,她想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