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脊之上風景獨好,亦有家將在此放哨,見是金鈴,沉默地在低頭致意。她低頭下望,望向南平王夫婦居住的院子裡,正見王妃探出半個身子在窗外,環視一週之後,關上了窗子。
她心想此時也許不便打擾,但須臾之後便聽到一聲輕笑。
輕輕的,像是一團柳絮隨風撞在了樹梢上。
這聲音她自覺已聽過千百次,可從未覺得自己會有聽膩煩的一天。
她躍入院中,亦聽見王妃似是在笑,她更覺自己沒有猜錯,遂伸手敲了敲門。屋中的喧鬧一下子停了,王妃警覺地問道:“是誰?”
便聽屋裡溢位一串嬌笑,俄而有人道:“走路像貓兒一樣沒聲音,定然是……嘻嘻,定然是我大師姐。”
王妃鬆了口氣,起身走到門口,去了門閂,把門開啟了一條縫,見到金鈴,大大鬆了口氣,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牽了進來。
“金鈴……是金鈴……金鈴來了,怎地沒人告訴我?”王妃的聲音都顫了起來,俄而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你瞧我,我都傻了,她來了,你怎麼會不來?”
金鈴本想點頭,又覺得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只得澄清,“娘,說不定她是嘴饞,獨自一個來偷糖吃的。”
銀鎖聽了便不依,做了個鬼臉,道:“想要吃糖,我去偷你便是,跑這裡來做什麼?”
“許是你嫌棄我手藝不如王府正宗,也未可知。”
“我偏是要去偷你,偏是要喜歡你做的多一些。”
金鈴笑了一笑,道:“我叫你在外面等我,你卻腆著臉進來這裡,不是饞糖了是什麼?”
銀鎖撅嘴道:“王妃與我們同生共死一遭,我瞧她自然親切,抽空進來偷偷說句話怎麼了,與大師姐何干?”
金鈴笑而不語,對著南平王妃道:“娘,我兩手空空,甚是失禮……”
“說什麼失禮,人來了就行。金鈴也吃糖。”
她塞了一顆糖給金鈴,不料半路被銀鎖順了去,這小混蛋笑嘻嘻地說:“王妃,給她她還覺得為難,與其暴殄天物,不如叫我來做它的知音。”
金鈴忍不住笑道:“淘氣。”
她不笑則以,一笑起來,銀鎖的三魂六魄又給勾走了,兩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相對而笑,笑得旁若無人,王妃不免覺得有點尷尬,藏在心底多時的擔心又湧上心頭,咳了兩聲。
銀鎖頭一個驚醒過來,起身道:“我還有點事,大師姐陪你娘說說話,她想你想壞了。”
金鈴錯愕:“你能有什麼事?在這裡幹壞事可要當心驚動師父。”
“其中厲害我當然明白。這裡有我……我們的分舵,我自然有事要做,晚些回來找你,莫要太想我,驚動了你師父。”
金鈴覺得這話不太收斂,瞟了她一眼。
銀鎖輕輕一笑,笑得皺起了鼻子,忽地向後躍了一步,開啟窗子,風一樣飄了出去,金鈴微微嘆氣,起身將那窗子關好。
南平王妃拉過金鈴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細細將她看過一遍,最後點了點頭,道:“比五月時……胖了些了。後來如何?身體養好了嗎?”
“娘,那些都是外傷,哪有不好的呢?”
“唉,”王妃打了一下她的手,“你也是,荀兒也是,總是外傷就不在意。仲聲以前胳膊中過一劍,年輕時不覺得,等到年紀漸大,一遇到風雨天,胳膊就疼痛乏力,這怎麼不是外傷?”
金鈴心知講道理是絕對不行的,只得道:“師父與我都是大夫,真的好了。”
“你師父成日在外面打仗,哪裡有空管你?不若搬來王府,王府什麼都有,娘還可親自照顧你。”
“不成的,烏山強敵環伺,沒有師父已讓人十分不放心。要是沒有我在,更無人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