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說甚麼大實話。被人聽見拐走了怎麼辦?”陳悅笑眯眯抱著小寶出去了。
沒三分鐘有人敲大門。嘶,蠢悅,又忘記了甚麼?想必是鑰匙和腦子。
拉開大門,一位女士站在外面。一副大框寇馳太陽鏡遮住半張臉,蓬鬆的長卷發披到腰下。穿件寬鬆亞麻布長裙,藍底白花。
這女子取下墨鏡看著雲碧海:“誒,少年仔,你還在這裡?”
雲碧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女王陛下?!”
委實不能怪雲碧海沒認出來,今日裝扮與上次見面差距太大。
唐孔貞嫻女士進屋坐下,雲碧海倒了紅茶給她飲:“唐先生在二樓,您稍等。”
“好久不見。”她衝後面笑一笑。
到底是做過影后的人,哪怕中年,哪怕素顏,哪怕有笑紋,儀態語氣加在一起,仍然當得一個美字。
“你又來做甚麼?”
雲碧海轉頭,看見唐嚴站在樓梯轉角處。他端著杯子似乎是下樓來接水,見客廳裡的人眉頭不由緊皺。
“唐先生。”雲碧海忙招呼一聲,大老闆心情不好,員工須得夾緊尾巴做人,“紅茶,或是咖啡?”
唐嚴攆他去廚房做一杯Espresso,雲碧海看著咖啡那般黑,聞著都覺苦。端出來放下,卻又被催著去洗櫻桃,說答應好要弄櫻桃派做下午茶請鄰居。
洗甚麼櫻桃,今晨蠢悅才補充過冰箱,買的是鳳梨,還被唐教主口氣叼毒嫌酸腥不夠甜。見鬼的請鄰居,鄰居是男是女姓甚名誰——
剎那間,雲碧海醒悟,於是閉口避入廚房。
“還不如飲中藥,有益身心。”唐孔貞嫻女士放下杯子,指尖輕輕點著茶几。
唐嚴看她一眼:“貴人踏賤地。”
“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雖不聰明但尚有自知之明。”
“絕對是你能力所及。聽我說,你要幫我。”
唐嚴看著他,那驕矜的女王陛下穿梭時光而來,帶著全盛時期一往無前殺伐決斷的榮光對他說:你聽我的,你要幫我。
呵。
“與我一同出席。”唐孔貞嫻女士自手袋中取出一封請帖。硃紅色封面,上面大大一個“壽”字。
唐嚴只看一眼:“我無意綵衣娛親充作孝子賢孫。”
唐孔貞嫻女士面上露出幾分倦意:“你姓唐。”
“即刻致電戶籍所,短則幾分鐘長則十五個工作日,誰管我叫詹姆斯·邦德還是阿道夫·希特勒。”
“這麼倔,是像誰。”她放下杯子,幽幽嘆氣,“如今你也好有孩子,理當體諒不易。天下無不是之父母。”
難怪今天打扮如此素淨,哀兵之策。
“看來是那位威風凜凜的唐老太君終於捨得鬆口。恭喜,夙願得償。”唐嚴勾起一邊嘴角。
“你以為是為著誰?老夫人昨日還與我說,知你這些年一個人,怪心疼嘆息的。”唐孔貞嫻女士又自手袋裡拿出一方絲帕,輕拭眼角,“她關懷你,盼你尋個正經差事好做打算。”
那輕顫的指尖,那微紅的眼眶,那哽咽的喉音,嚯,不在鎂光燈下幾十年依舊如此好演技。
“可真稀奇,似乎所有上一輩人眼中,寫作永遠算不得正行。”唐嚴撫掌而笑,“不知拍戲可也算作此列?”
唐孔貞嫻女士握著帕子的手漸漸用力:“老夫人不過掛念你。我也覺得是,男孩子年輕時玩玩不傷大雅,大了總得修身養性支撐門戶。”
“好稀奇,一應檔案上我都是父母不詳,現在好去支撐誰的門戶?”唐嚴搖晃著咖啡杯,“還是說挑三揀四到今日,突然發現家中第四代男丁統統不成器,這才自角落裡扒拉出家中黑羊套上新衣,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