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東西沒來得及拿,又損失了一筆錢。唉,都不容易啊,要不是為了生存,誰幹這個啊!”
顧之澤瞬間就明白了馬軒為什麼會是攝影記者裡的頭牌——拋除所有純技術性的因素以外,馬軒有著一顆悲憫的心!在他眼裡,照片是有聲音的,時刻在表達著自己對人生百態的喜怒哀樂,是充滿感情的。
“馬大哥,我想跟你學攝影,行麼?”顧之澤特真誠地說。
“行啊!”馬軒把照片儲存好,“那你帶我升級吧!”
顧之澤覺得這筆賬怎麼算怎麼值,忙不迭地點頭。馬軒低頭看到那張蓋著大紅戳子的合同書,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一下顧之澤:“你小子……行啊!”
顧之澤笑眯眯地把下巴翹到了天花板上問道:“馬大哥,老闆這人是不是挺嚴厲的?”
“挺嚴的,不過他這個人心地很好,不會跟你發脾氣的。”
顧之澤對轉折詞前邊的句子非常贊同,後邊的……他聰明地決定對此不做評論。
“怎麼,你不信?”馬軒說,“給你講個真事:當初劉明遠剛來的時候跟著老闆,老闆成天斃他稿子。你也知道,幹咱們這行的,沒稿子發就沒錢拿,劉明遠又是從外地來的,每個月付了房租水電什麼的之後恨不得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他沒辦法只好管我借錢,老闆知道了以後自掏腰包把錢還給我,然後每天以各種藉口拖著劉明遠加班,加完班再請人家吃飯,硬是熬到第三個月劉明遠開始發稿子。”
顧之澤覺得馬軒嘴裡的李潤野跟自己認識的那個李潤野不太像一個人,他試探著問:“可是,我覺得老闆……實在是太犀利了一點兒。”
“哈哈,你不用說的那麼含蓄,你直接說他太毒舌就行,以前辛大老闆總說他嘴賤來著。”馬軒笑著說,“但是,顧之澤,老闆這人真的很好,跟著他是你的幸運!”
顧之澤歪著腦袋去瞄主編辦公室,透過巨大的玻璃牆,他看到李潤野認真地盯著電腦螢幕。兩道劍眉微微皺起,在光潔的額頭上刻下濃重的一筆,壓住了那雙鋒銳的眼睛,沉靜如水。
***
這天下午沒什麼事兒,顧之澤請了半天假回學校搬宿舍,李潤野頭都不抬地揮揮手示意他“趕緊滾”,好像哄蒼蠅一樣。
顧之澤走的時候順手從報架上拿了一份今天的報紙,社會版的通欄頭條下面清清楚楚地印著“實習記者:顧之澤”。他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眯著眼睛盯著排在他名字前邊的“記者:劉明遠”五個字:“早晚讓你的名字排我後面去!”他衝著空氣揮揮拳頭。
等顧之澤回到宿舍的時候,驚訝地發現楊思寧居然挽著袖子幫他收拾亂成一團糟的衣櫃,各種失蹤已久的襪子、手套、圍巾紛紛重見天日。
“思寧……林新宇呢?”
“他回家了!”楊思寧攤著兩隻手,臉上有汗水的印子,“我下午過來的時候他都收拾完了,把鑰匙給我就走了。我說之澤,你這櫃子……還能再亂一點兒麼?”
顧之澤尷尬地撓撓頭,嘟囔一句:“男生的櫃子能利落到哪兒去?”
“還有,”楊思寧拎著一隻灰藍色的手套問,“我記得這手套是我去年寒假送給你的吧,怎麼就一隻了?”
“那個……太亂,找不到了。”
楊思寧垂下眼睛問:“你記得我送給過你多少雙手套麼?”
“啊,三雙吧?”
“五雙!”楊思寧的聲音有點兒低落,“我跟你在一起過了兩個寒假,一共送了五雙手套,你全丟了。”
“呃,你知道,我向來大大咧咧的。”
楊思寧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勉強笑著說:“是啊,早晚有一天你得把自己弄丟了……之澤,下週畢業典禮完我就回楚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