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花上十倍專心,千倍小心?”令沛寧這一段話講得特別認真,他看那花灑裡的水珠飄零在空氣裡,有些還淋溼了她的身上衣服。邵予默一陣惘然,不敢輕易說什麼,怕驚碎了陽光雨露縫隙裡一樽沉思的神像。
他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她還是一個半懵無知的小姑娘,對什麼都懨懨不上心,玩伴們瘋瘋鬧鬧的時候她也只是安靜坐在樹蔭下,看著滿園花色。她說過的吧,說她要在世界各地開滿花店,種滿鳶蘿。因為她媽媽最喜歡這種花,只要在全世界都種滿就能讓媽媽在天上看到了……
生命叵測,原以為一直恪守的人生銘石被磨難刮損,早不見曾經的母樣。
邵予默倏爾不解,“既然葉延晞那麼局器,你為什麼不把秋雨湖綾直接賣給他呢?”
“邵先生,我們還沒到可以交心的地步!”她冷漠的回答。他亦不再追問。
第三章
走出秋雨湖綾,邵予默沉步到停駐的車前,開啟後車門的同時,迎來車廂裡一張守候已久的臉,“怎麼樣?”殷切得顫抖的聲音下,探出一個藍紫色的腦袋。細審二十出頭的模樣,周身怪異痞氣的裝束,足以顯示他的乖戾性格。
雖然多次見面,但邵予默仍無法適應那頭太過扎眼的髮色,他將目光擱淺別處,揚了下巴示意“紫頭髮”往裡坐。自己無奈地鑽進車廂。
暮夕一澈,邵予默苦笑道:“令沛寧不簡單。她限我三日內找到那個醫生治癒你爺爺,不然……這樁買賣……”他攤開手,衝紫發少年搖頭:“臺子上收鑼鼓,沒戲唱了。”
紫發少年嚼著口香糖悶聲“哦”了下,垂眼沉吟半宿,冷笑:“也對,治不好搖錢樹,她在咱傢什麼都不是。所有不動產上壓根沒丫一個籽兒。還不是仗著我和茉寧未成年,雞毛拿久了還真當回事兒了。”
邵予默輕輕搖下車窗,夕輝鋪滿天際,瑟瑟秋意染進眼裡,“還是你們家老爺子有能耐,沒寫她一個名兒,還能讓你姐死心塌地,鞠躬盡瘁。”
“得了吧!從小到大沒少參我幾本,還姐?呸!公司總經理的位置居然給她?老爺子糊塗了。”令柏寧對著車窗將口香糖一誶,滿臉忿然,轉瞬又好奇:“不過話說回來,咱們令家就算是虎落平陽,可不動產也不只有秋雨湖綾,為什麼你和姓葉的都唯獨對破絲綢店情有獨鍾?我還以為只有我爺爺惦記著死去的奶奶守著它當寶。”
邵予默手臂撐在窗外,目色低徊,胸羅紛擾,化作一個蘊藉淺笑:“眼下你還是關心下自己那起肇事傷人案比較好吧!我去看過被你撞傷的那女孩兒,雖然死不了,但臉是全毀了。”
令柏寧嗤聲:“別提了,我還晦氣呢,剛買的新車,頭一天上手就撞上那掃把星!”耳垂上的黑金骷髏閃得邵予默心燥。心裡暗罵這道德淪敗的小混蛋,圈子裡見多了這類二世祖,仗著後臺硬作奸犯科,表面上人模狗樣的,根本禽獸不如。此刻邵予默是沒這心思產生任何鄙夷心態,這張小王牌還得抓牢點兒了。他端上笑,從煙盒裡遞給令柏寧一支菸,拍拍他肩膀寬慰:“別擔心,鄒律師有辦法的。不過這程子,我勸你還是修生養性一段兒,避了風頭再出來玩兒。”
“我知道,我才不擔心,小爺我出來混那麼久還沒出過事兒,就令沛寧小題大做。你看看,看看,”令柏寧側過臉,用夾著香菸的兩根手指抵在顴骨處,“這巴掌她給的!崩提有多狠了!小爺我差點毀容。”邵予默裝著乘興瞅了眼,果然有些淤青,附和道:“下手真不輕。”
“就是啊!我告訴你,默子哥,等將來我分了咱家財產,少不了您那份。”得到了知音人,令柏寧更來勁,喋喋不休把自己那點少爺煩惱抖落了個遍,邵予默一直很好脾氣聽,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重樓從眼前刷過,收音機裡放著《夕陽醉了》,他追思到很久很久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