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摘來的薔薇花倒在一塊乾淨的紗布上,挑出形狀完好又香氣濃郁的花朵,先用清水過一遍,仔細漿洗乾淨,稍微去除花瓣上的殘水,修掉枝幹和殘葉,再放進一個木桶裡拿水浸泡。
紫鵑拿了塊沾水的紗布蓋在那木桶上,封住了敞口,這便暫時大功告成了。
林黛玉嫣然一笑道:“先放著過一夜,明日我們再來煮這些花。”
眾人把屋子收拾乾淨,紫鵑讓人送來了茶果擺上,招呼晴雯來吃。
“紫鵑姐姐可不能害我,顯得我故意來林姐兒這蹭吃蹭喝的,我可是個臉皮薄的人。”晴雯笑道。
紫鵑拿了個玫瑰酥塞她嘴裡,恨恨道:“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好香。”晴雯笑嘻嘻地啊嗚兩口,“咔擦”兩聲,玫瑰酥便進了她的肚子裡。
“哎哦,”紫鵑笑得不行,“我比不得你臉皮厚,這是刷了多少層漆啊。”
林黛玉用繡帕捂住嘴角,輕聲笑了幾下。
屋裡頓時一片歡聲笑語。
春纖站在在窗戶外的牆根處朝裡面張望,撇嘴道:“她一來,姑娘就高興。難道我們這些老人都是死的嗎,雪雁,我們都是林府出來的,跟著姑娘從揚州來到京城,姑娘卻只親近那賈府的紫鵑和晴雯,這是哪來的道理!”
雪雁眨著眼睛懵懂道:“晴雯姐姐愛開玩笑,每次都能讓小姐開心,我也很喜歡和她一起玩。”
春纖氣得敲了幾下她的額頭:“沒出息,你多大人了,還只顧玩,怪不得小姐只要紫鵑,不要你。”
雪雁眼裡頓時冒出兩泡水珠來,捂著有點發紅的額頭道:“姐姐心裡不高興,也不能拿我撒氣。”
春纖恨鐵不成鋼,又覺得和這個糊塗蟲沒話可說,悶了一肚子氣去找她母親訴苦了。
雪雁沒人一起玩,便進了裡屋,林黛玉看她走進來便說:“你昨個不是在學寫字嗎,紫鵑佈置的功課你做了嗎?”
雪雁縮著脖子吐了兩下舌頭,不敢再鬧著要玩,跟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一下子蔫了,垂頭喪氣地摸了紙和筆在矮几上描字。
晴雯好奇地瞧了一眼問:“雪雁開始習字了?”
紫鵑在一旁解釋道:“以前看她年紀小,她又貪玩便不管她,如今大了,還大字不識,連姑娘想看本書,她都不懂得拿,這哪裡行。雖不求她懂得什麼大道理,但多認幾個字,也好給姑娘做個研墨的小丫頭。”
林黛玉笑著點點頭,顯然對紫鵑的安排沒有異議。紫鵑年長些,為人成熟穩重,是個很可靠的丫鬟,往日也很為林黛玉著想,日子久了,林黛玉便越發倚賴她了。
因著前年林如海進京一趟,不僅解了他自己的心結,也讓林黛玉徹底放開心懷,知道自己還有可以倚靠的親人,少了幾分愁緒,這屋子裡的笑聲便漸漸多了起來。
三人閒聊,不免說起賈寶玉的事,又牽扯出襲人。
晴雯便藉機試探了林黛玉一回:“看太太的意思,以後是讓襲人姐姐做寶二爺的房裡人。”
林黛玉不自覺皺了下眉頭,不過她心底擔心的卻是賈寶玉的身體,暗忖:表哥年紀尚小,舅母為何如此性急。林府人丁單薄,她對妾侍、通房之類亦不大懂,只記得往日裡在家中極少看到。只是這賈府行事大不一樣,她又不便開口問,疑心自己家是不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就越發不理此事。
她與襲人也有幾分來往,只是那薛寶釵來了之後,襲人與薛姑娘倒走得近,與她便少有走動。賈寶玉是她表哥,林黛玉自然對他多了幾分關心,蹙著眉頭對晴雯說:“他傷好之後,我還未再去看他,不若下晌等他放學了,我便去看看他。”
“不必等下午,寶二爺今天又告假了,說胳膊疼。老夫人心疼他,便不讓他去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