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
幸好韋婷是個乖學生,進入高三也沒那麼戀家,通常兩三週才回家一次。不到一分鐘,她就急匆匆跑到樓下將我攙扶回了宿舍。怎麼說我也在宿舍住了兩年,跟樓管阿姨熟識,查寢的時候看見我躺在韋婷的床上,也沒說什麼。
沒有醉,因為意識還是清醒的,只是臉很燙頭很重。我知道身上肯定又起了不少疹子,韋婷不停的用毛巾為我擦拭脖子,不讓我伸手撓。不知過了多久,我便渾渾噩噩地睡去了。
醒來已經是星期天的下午,晚上就該上課了。我要回公寓去嗎?兩天了,凌涵在做什麼,有沒有找過我,她是真的對我失望透頂了吧。
在揹包裡翻出手機,沒有期待中的未接來電,只有兩條未讀資訊。
“藍天,週末玩兒得好嗎?我好怕回學校接受換位的事實。”一條是籽希發來的。
“不要難過了,我們都還在你身邊,你這樣,安陽會更難過的。”我回復她。我們都是被孤獨纏繞的可憐人,害怕分別,害怕被遺棄。
“藍天,收到資訊速回電話。舅舅。”還有一條資訊,是個陌生號碼。署名舅舅?從沒打過電話聯絡,見面也很少,怎麼會突然找我?出於禮貌,我還是趕緊的回了電話。
“喂,舅舅嗎?我是藍天。”
“藍天呀,你回來老家一趟吧,你外婆過逝了。”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我徹底懵了。
過逝?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舅舅的語氣如此平靜?有什麼東西從我眼裡直唰唰地往下掉,我一摸,眼淚如柱。
“好。”我捂住嘴泣不成聲,抓起包就往外跑,全然不顧身後韋婷的追喊。
坐在車上,第一個想到的是給老陳打了電話,說家裡有事,不得不請幾天假,不等他開口詢問原因我就掛了電話。
老陳不是個無情的人,我近來表現也都不錯,成績上也沒讓他失望,所以他一定不會過於追究。只怪我現在沒有心思來講外婆去世的事,只好等事後再來向他解釋了。
望向車窗外,琳琅的高樓,擁擠的人潮。我也只是千萬人之中的一個,為什麼就不能簡簡單單地融入這個世界呢?為什麼要我一個人承受這麼多殘忍的事實!
到了舅舅老家的院子,她過來為我披麻,我看著她紅腫的眼,“為什麼叫我回來的是舅舅而不是你?”我冷言質問,撇開她大步跑進正屋。
黑白的素顏,外婆,你就這麼走了,不是說要再摸摸我的臉麼?我跪下,悲泣,磕頭。她過來為我點了一炷香:“給外婆上柱香吧。”上完香,我一直跪著默默地流淚,她也一直靜靜的站在我旁邊抹著眼淚。
“外婆什麼時候走的?”我問她。
“昨天凌晨,在睡夢中離開的。”睡夢中?你們又怎知是在睡夢中。外婆,你有沒有難受地掙扎過,是不是沒人陪在身邊,才讓你一個人承受了死亡的痛苦。
我多麼地不孝啊,您在死亡的邊緣徘徊,我卻在為自己得不到的愛情而顧影自憐,躲避任何人的聯絡,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
我起身往外走去,坐在田埂上,頭埋在膝蓋裡,回想著小時候跟外婆在一起的一幕幕,又想到五月那天與外婆最後的相見。
那天,外婆向我伸出了手,可我看到了屋裡站著的她。我一個決絕的轉身,沒想到竟是我和外婆的永別。外婆的身體狀況直線下滑,跟她的事脫不了干係,可我有什麼資格責備她,我也同樣橫衝直撞,完全沒有顧及到外婆的承受能力。
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人生的第二個耳光,我替外婆打了,沒有恥辱感,有的只是深深的自責。
外婆,天兒回來了,你卻不在了。悔恨是沒有用的,逝者感受不到,活著的人更加痛苦,何況像我這樣無情的人,痛苦也是應得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