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天屹睜開眼睛,起身向下看去,那人走了幾步,扭臉四望無人之後,徑自抬頭,視線直直地射上來,笑道:“好小子,又上樑了吧!”
話音一落,他便抬腳疾走幾步,輕輕躍起,腳尖在兵器架上一點,人便如鷗鳥一般,直飛對面牆上上排窗戶,在窗臺上再一點,就直接躍上橫樑,落在卓天屹身後中柱旁的那段橫樑上。
“九師叔,”卓天屹叫了一聲,也不回頭,“功夫又進了一層啊,卓門輕功,你始終獨佔鰲頭。”
“臭小子,不夠仗義啊,回來了也不找我喝酒,儘想著回屋陪佳人!”顧清揚也學著他的樣子,坐在樑上,背靠著中柱。黑暗中他手臂向後一揚,遞過一個酒罈,“給,越風樓的醉八仙!”
卓天屹伸手接過,拔掉塞子,聞了聞,仰脖喝了一大口,才道:“九師叔,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顧清揚就著自己手裡的罈子喝了一大口酒,聞言笑起來,“剛跟秦師兄在越風樓喝過,回到府裡聽下人說你回來了,就想著把你從溫柔鄉里拽出來喝兩杯,沒想到到了你院門口,看門的說你出來了,跑到書房找不到人,我就上這來碰碰運氣,還真讓我逮著了!”
卓天屹沒說話,顧自一口口地喝酒。
顧清揚見他沒出聲,嘆道:“你啊,還跟小時候一樣,遇到搞不定的事情就上樑!”喝了口酒,又笑著回憶道:“記得有一次,你把你爹要賣給風雲堡的玉石麒麟砸了,你爹打了你一頓,你從伙房偷了只烤雞爬到正屋大梁上,等大傢伙找你找得快要急死的時候,你就站在樑上跳著腳罵人,朝下面扔啃過的雞骨頭,夠搗蛋!”
身後兀自一片沉默,只有咕咚咕咚酒入喉口的聲音,顧清揚扭頭向後看了一眼,“說說看,這次把你逼上梁山的,是哪位好漢?”
好半晌,才聽到帶著悶氣的一聲,“九師叔,你就別提了,沒意思。”
“哈哈!”顧清揚笑出聲來,“沒想到啊,竟然有人能把你逼到這麼沒脾氣,讓我刮目相看啊!”
卓天屹悶著頭喝酒,黑暗中只聽到他酒入愁腸的聲音。
“喂,慢點喝,別喝倒了掉下去!”顧清揚笑夠了,才又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你屋裡那位,是吧?”
卓天屹依舊沒發聲,顧清揚瞭然地笑笑,“你屋裡那位外柔內剛,他能把你逼到上樑,想必你對他也沒怎麼客氣,是吧?”
卓天屹低著頭,“初時是沒怎麼客氣,可我沒想到……”他嘆了口氣,又煩躁起來,仰頭又是一大口。
“你強扭的?”顧清揚探頭追問道。
卓天屹頓了頓,半晌才點點頭,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簡要跟顧清揚說了一遍。
顧清揚聽完後一聲嘆息,“你呀,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那套,不用十之一二就能讓百八十個江墨洇都服服帖帖,但對付沈青嵐,怕是南轅北轍,竹籃打水啊。”
卓天屹聞言把屈起的那條腿放下來,坐起身體,扭頭看向顧清揚,“那你說,怎麼樣才能得到他的心?”
“你就真那麼想要他?”顧清揚反問。
“我……”卓天屹語塞,半晌,舉起酒罈嘴對嘴地喝了一大口,才恨聲道:“我就是咽不下孟懷淵這口氣!”
“那你還放江墨洇走?”
“幹嘛留著他?心都跑了,人留著又有什麼用?”卓天屹一抹嘴氣道。
“那沈青嵐的心也沒在你身上,你為什麼死活要奪過來?”顧清揚語聲裡帶著戲謔。
“我就是不服!憑什麼我的人跑了,他孟懷淵的人倒是自動自覺地回來受苦,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孟家!”卓天屹越說越煩躁,抓起酒罈一氣灌了好幾口,“我聽不得這話!”
“你呀你呀,還跟從前站在樑上用啃過的雞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