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受制於人,眼下也只有老七可用,這件事也只能依著他,不能硬來。”
“說來也奇怪,官家巴巴的將她從御藥院遷出來,只為了在御前說說話兒?也沒聽說她侍寢啊?”賈婆婆道。
“想是官家心裡掛著皇后,不方便。將她一撂這麼些天,總得熱乎熱乎,沒個先撇了皇后去偏殿的理兒。”張貴妃想一想衝錦嫻一揮手,又向賈婆婆說道,“今日這樣急急請媽媽進來,也不是為這件事。”
不多時錦嫻小心翼翼捧出來一個紅釉圓肚蓮花口梅瓶來,輕輕放在張貴妃面前的小几上。
賈婆婆也是見多識廣的人,見這梅瓶底部刻著蓮花座紋,瓶身是折枝水蓮花,釉正胎薄,不禁眼前一亮,道,“莫非這是定窯紅釉瓶?”見張貴妃點點頭,便接著嘆道,“那可真是難得。以往只聽說定窯瓷器難得,且多是白釉,有那綠釉和紫釉便是珍品了,這紅釉便稱得上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了。”說著咂咂嘴。
張貴妃戀戀不捨掏出絹子來輕拭瓶身,那瓶身早被擦拭得光可鑑人。“媽媽有所不知,今日前朝遞過話兒來,說素日與夏樞密和王大人不和的那個韓琦今早忽然發難,說後宮有人與前朝官員多有溝通,收受賄賂,左右朝政,明裡暗裡指向我。”
賈婆婆吃了一驚道,“怎得如此突然?那韓琦靠著的十三不都已經倒了?那十一也不成器,他韓琦一個人勢單力孤便敢如此?”
“不只這一件,那十一忽然又將官家遇刺之事拿出來說,要求嚴查當日值班侍衛。我總覺得這兩件事跟那個十三和這小丫頭有脫不開的干係,不然憑韓琦和一個不成器的十一,怎敢如此行事?”張貴妃尖尖的柳眉蹙在一起。
“官家怎麼說?”賈婆婆擔心問道?
“聽說官家當時也沒表態,看上去倒是不十分相信他二人的樣子。可我之前收過那文彥博的燈籠錦,官家已是不悅,怕就怕再被他看到,便不好了。”
她又上下瞧了這梅瓶幾眼,左看右看捨不得撒手,道,“別的還罷了,這個瓶兒我實在喜歡得緊,媽媽且先幫我收好,待過了這陣子再悄沒聲兒地拿進來罷。”
正說著,忽見錦嫻火急火燎得進來,還未開口,皇上便快步走進來。
這幾日皇上甚少來柔儀殿,且已將近午膳時分,故而張貴妃等人未防備,見他忽然進來,已是藏不及,只得閃身擋在那梅瓶前面,躬身行禮道,“陛下萬歲。”
因她身著淡色褙子,那瓶兒又是紅彤彤的分外打眼,在她二人間若隱若現,皇上好奇問道,“那紅彤彤的是什麼稀罕物兒?”
張貴妃心跳得擂鼓一般,暗道不妙,正斟酌如何說才好。皇上見她神色躲閃,心下生疑,上前一看,竟是一個名貴的定窯紅釉梅瓶,不由沉下臉問道,“這是哪兒來的?”
張貴妃早慌張得不得了,情知瞞不過,只得吞吞吐吐道,“是……是王大人送臣妾的。”
皇上今早本是將信將疑,此刻將韓琦所奏果然不虛,想來這醜事已是傳到外朝,自然是怒不可遏,又想到之前她收燈籠錦時,已警示過她一次,不想她仍是未記在心裡,不由氣得怒目圓睜,揚起手中玉斧將那瓶兒擊得粉碎,怒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私收賄賂,不要私收賄賂,你只是不聽。”
張貴妃見皇上動怒,早唬得腿酥腳軟,帶著滿屋子的丫頭婆子烏泱泱跪了一地。她顫聲兒說道,“妾知道錯了,陛下且恕臣妾這一次吧。”
皇上自顧喘著粗氣,看張貴妃滿面淚痕,面無人色跪在地上。不知哪個伶俐的,抱著哭哭啼啼的小公主進來。皇上待要發火,見了公主頓時也心生不忍。
他見到賈婆婆,少不得又想起那賈昌朝來,心下愈發不悅,奈何她是張貴妃的乳母,又是楊太妃宮裡的老人,只怒哼一聲,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