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呼吸粗重,情難自抑,一腔心事幾乎要脫口而出。可奈何青天白日,他全然沒有金明池那夜黑暗中的勇氣,盯著滔滔微咬嘴唇的貝齒,只覺得口乾舌燥,動了幾次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片刻十三曲指在她額上一彈,道“誰讓我是你哥哥呢。你老老實實在宮裡待著,等我回來吧。”說罷再也待不住,轉身離去,手心裡已是一片黏溼,心內暗罵自己一聲,嘆口氣,踢踢腳下落花,還是等忙完差事,尋個合適的機會再說吧。
滔滔站在花樹下,盯著十三挺拔的背影漸行漸遠,心內剛剛湧起的異樣也隨著他背影消失,暗道自己真是奇怪,竟因為瑜柔一句話便想這樣多。方才十三的意思,分明是將自己當妹妹看待。忽然又回想起十三那句,“我姓趙,你姓高,是你哪門子哥哥?”益發想不明白,只得搖搖頭作罷。
滔滔正邊胡思亂想,邊向坤寧殿走,迎面見老七身著碧青常服,高高興興走來,道,“讓我這頓好找,你去哪兒玩了?”
滔滔將方才這檔子事丟開,想起來之前偶爾去後苑,那兒有個小池塘,很是幽靜,最適合垂釣,便說道,“七哥,我知道個好地方,咱們去釣魚吧?”
老七走到她面前,見她如此好興致,巴不得同她一起玩耍,便點點頭。
一時備好魚竿,到了地方,二人掛上魚餌,將絲線甩到水面上靜靜等著,滔滔只管託著腮發呆,老七眼睛卻像黏在滔滔身上一般。
池塘邊有八角涼亭,橫欄上掛著黑底金字牌匾,上書《垂綸亭》,岸邊種著一圈垂楊柳,微風一吹,枝條婀娜多姿起舞似少女一般。滔滔見池心一簇簇種著荷花,密密的碧葉間亭亭玉立點綴著粉紅花苞,不時有蝴蝶嬉戲,意境極像十三領自己看過的一副《幽塘荷葉圖》。
滔滔使勁睜睜眼,不知為何,從金明池回來心裡總掛念著十三,便甩甩頭,彷彿如此一來,便能將十三甩出去。滔滔忽然看浮標一動,便大叫一聲“哪裡逃”,伸手將釣竿扯起來,哪裡有魚的影子。旁邊老七被她嚇的一機靈,回過神來拍拍胸口。
滔滔將釣線又丟擲去,搖頭晃腦,嘴裡嘰嘰咕咕盯著水面。忽然“咚”一聲兒,池塘像被砸破一個洞,須臾又被填平,水面皺起來一波一波盪漾開去,不知哪個促狹鬼扔了小石子嚇人。
他二人不防備,都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卻並沒有人,老七便沉聲問道“誰?”也沒人答言,只覺得異常安靜詭異。滔滔心下有些害怕,這邊人少,侍衛走的也不勤,不由有些膽怯,握了雙拳滴溜溜四處打量著,老七緊張地護在他身前。
僵持了半晌,忽然“撲哧”一聲,有人從樹後轉出,氣定神閒搖著扇子,緩緩走近。滔滔定睛一看,原來是瑜柔,便喜笑顏開行過禮笑道,“姐姐也會捉弄人了。”瑜柔和老七行過禮,意味深長說道,“我這是來得不巧了?”老七看一眼滔滔,羞澀地撓撓頭。
閒話了幾句,老七見浮標一沉,忙一拎魚竿,果見一條半尺長的魚正拼命掙扎,老七得意地瞅一眼滔滔。滔滔恨得一把將自己魚竿扯起來,上面空空如也,說道,“我怎麼一條魚也釣不上來?”瑜柔掩嘴一笑,說道,“你這急性子,能釣上來才奇怪。”
瑜柔看見滔滔魚竿,便走上前來,說道“你用的釣竿倒是少見。”端詳片刻,說道,“這把手竟是碧玉的,也難怪,碧玉清涼,夏秋握著不會生汗,看著尺寸也是比著滔滔的手特意做的。”不由衝老七笑道,“必然又是你替滔滔尋來的吧?”。
瑜柔想起範姑娘說的,老七對於如何討滔滔歡心無師自通的話來,微一抿嘴道“這又是短笛,又是釣竿,你倒想得齊全。”
滔滔見瑜柔問,心裡一緊,剛要說話,老七已搶先答道,“這釣竿不是我送她的啊,還有什麼短笛?”瑜柔聞言,抬眼望向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