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響聲叫一宮的下人都驚呆了,淑妃隨著慣性撲倒在地上,整個人都麻木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臉頰與手腕火辣辣的刺痛。
她捂著面孔,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明德帝,卻見明德帝一揮衣袖,徑自站起身來,繡著龍紋的黃袍與同色的靴子毫不眷戀地自她眼前遠去。
“陛、陛下……?”短暫的錯愕之後,淑妃已經飛速反應過來,語氣哀婉,正是用起了她最為拿手的媚色。
但她對明德帝的瞭解還不如周後對明德帝的瞭解。
或者說任一一個依附著男人,而又暫時被男人寵愛的女人,總不能真正地明白自己確實的身價與相應地位。
明德帝在揮手打了淑妃一巴掌之時就已經將過往對這個女人的情分斷得一乾二淨了,他大步走到房太監身旁,已經低聲吩咐對方:“查,查林世宣與朕內宮中多少個嬪妃有聯絡。”他冷笑起來,“我讓他在內宮便宜行走,他還真敢與朕的嬪妃多方接觸?”
房太監因為明德帝口中的“林世宣”而目光輕輕一閃。
至於身後的淑妃?他跟著明德帝這麼久了,早就知道明德帝對於女人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哪怕現在這件事情查到最後,證明了淑妃並沒有與林世宣聯絡,淑妃是被冤枉的,這又怎麼樣?
對於明德帝來說,自來只有女人俯就他的份,何曾有他真正為了女人忍氣的道理。
而就在明德帝因為窗外不知名太監的說話聲發火的時候,徐善然也宮中見著了自己的父親。
一別經年,徐佩東與過去並未有太大的差別,只是鬢角的星星點點證明著歲月的威力,也證明著這一段日子來徐佩東所受到的壓力。
他盤腿坐在蒲團之上,看著跪坐在對面的徐善然,心中實在百般滋味一齊湧上心頭,千言萬語到了唇邊,只化為一聲長長地嘆息:“……都已經去了西北了,都擁兵自重了,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回來做什麼啊!”
徐善然輕聲問:“若我不回來,父親是不是打算和祖父建言,將我逐出族譜,也好叫京中的湛國公府與西北的邵總兵劃清界限,介時不管京中出現了什麼樣的局勢,風節與我,就不必再因為你們而陷入了被動之中?”
徐佩東不語。他確實曾經與老國公說起這件事。他說起這件事時,一半是因為作為傳統的文人,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女兒女婿與朝廷對著幹,這是身為公心的一半;但除了這樣的忠君思想之外,徐佩東也是一個學生的老師,一個女兒的父親,時局糜爛自此,明德帝自己上位的貓膩就多得數不清,所以剩下的另一半心裡,他也未嘗不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不管心裡究竟是怎麼打算的,徐佩東一開始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宮中看見徐善然。他皺眉問:“你是和風節一起回來的?”如果邵勁一開始就帶著所有兵馬來保護陛下,也許……
“不,就我一個人回來。”徐善然說。
徐佩東愣了一下,臉色很快就變得不太好看了:“風節是不是看我們家——”
“並不是。”徐善然搖搖頭,“是我自己要回來的,風節將他原本從京中帶走的一百親衛都交給我帶回來了。”
徐佩東又愣了一下,接著他才明白自己女兒到底說了什麼東西,他簡直不可置信:“糊塗!你怎麼可以將你的丈夫丟在千里之外,自己在這種時候跑回家中?”這要放在任何一個勳貴或者書香的門第,都是要和離被休棄的節奏啊!
徐善然臉上還維持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如何不知道這種事情?上輩子她做林家婦,正是因為出嫁從夫,坐在這京師之中,連孃家死絕了都不知道。她從沒有、從沒有,對不起林世宣一絲半點。可最後的結果呢?
而這一輩子,她換了一個人,正是這一個人,讓她能夠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