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大的動靜,把甲板上的人都嚇了一跳,曲清商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蹬著船舷直接躍到了下面一艘小舟上。
“什麼人!”
一個神策士兵提著槍,罵罵咧咧地晃了過來。上畫舫搜查原是件美差,不光能從老鴇手裡榨得幾錢銀子,萬一真搜著了,說不定還能賺上免費的一夕溫存。是以他此刻留守舟中,滿心滿腹都是不樂意,見兩個人莫名其妙從畫舫上跌了下來,也不多言,從腰後拿下馬鞭就抽。
——然而,神策士兵始終沒有聽到預料之中的,鞭子落在肉體上的那聲脆響。他有些詫異地抬眼,卻見曲清商左手攬著雲隨風,用右手的長袖纏住了他的鞭稍。
鴉黑的大袖輕輕一震,神策士兵便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灌注了真氣的長鞭堅硬如鐵,曲清商順勢朝前一推,對方便連人帶鞭一起摔進了河裡。
從跳下甲板、到接住一鞭、再到把人推入河中,幾個動作一氣呵成,不過一息時間。曲清商聽得畫舫上一片喧鬧,也不再耽擱,蹲下身子摸到船板上的幾個鐵釦,上面連著的鎖鏈另一端鉤著畫舫的船舷。他用力將環扣掰下,轉身一把扯住桅杆旁的繩子,“嘩啦”一聲便將風帆放了下來。
“抓住他們!”
追兵的聲音這才從畫舫上傳來。原來他們慌里慌張地躲了半天,那隻瓷盒卻兀自轉著停了下來。有人大著膽子用槍尖一戳,卻看見嫣紅的脂粉從碎裂的瓷片中灑了出來——原來不過是一盒胭脂。
同樣的伎倆,居然連續中招兩次,也難怪神策統領氣急敗壞,招呼著手下衝到窗邊,準備追下去抓人。然而就在這時,不知是誰一腳踩爆了窗前地上的一個生宣疊成的空盒,一團淡紫色的霧氣登時騰了起來!
依舊是花香,卻又烈得逼人,彷彿有人用春天的百花釀了一樽醇酒。濃郁的香氣沿著鼻端直衝入腦,衝亂了視線、隔絕了聲音,目之所及一片混沌昏沉。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毒……統領腦海中轉過最後一個念頭,沉沉撲到在地。離窗邊最近的幾個神策軍士亦是吭都沒吭出一聲,便紛紛踉蹌倒地。其餘人見到這詭異場面,忙不迭地退出屋子,皆是兩股戰戰。
沒了統領的指揮,這群軍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沒了主意。窗戶是不能走了,但是又有誰能保證,長廊和樓梯裡沒有那人早就布好的局?
是以當他們終於追到甲板上的時候,那艘小舟早就已經不見蹤影。夜風浩蕩,曲清商昂首立於船頭。長髮高高揚起,一襲黑衣在風中獵獵作響。這小舟原本便是神策的戰船,尖頭窄舷、吃水極淺,風鼓滿了帆,便像離弦的箭一般向前衝去,很快就衝出了神策軍在河道口攔起的搜查線,將燈火通明的畫舫與其餘小舟拋在了身後。
。
因為是順風,小舟很快便駛入河道,算是離開了長安城的地界。曲清商心情愉悅地回了船艙,卻發現雲隨風自從上船,便一直跪坐在角落裡,沒有說過話、甚至連姿勢都沒變過。他不禁有些奇怪,湊過去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小郎君,怎麼這麼老實?”
“……”
“莫非你還真以為我會在渭河裡下毒?”曲清商又湊近了些,習慣性地用食指點點嘴唇,笑不可仰,“若真是如此,至少得帶上一馬車的□□罷?這點常識都沒有,難怪被人騙。”
面對他言辭間的調笑,雲隨風依舊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抬起頭來,望著曲清商,眼中是壓抑不住的翻湧情感。
就這樣過了許久,他才輕聲開口:“那群神策,是衝著我來的。為什麼?”
曲清商一怔。
之前在畫舫裡時,那個神策首領確實是在確認雲隨風的相貌之後才下令抓人。這本是個不起眼的細節,沒想到卻被雲隨風注意到了。曲清商眨眨眼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