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的深夜,熙和和姜黎一道登上城樓,極目遠眺,二人站了許久都不說話。
“你想要什麼,熙和?”姜黎負手而立,雙眼望著遠處沒有焦距。
“三哥哥怎麼這樣問?”
姜黎笑了,“城外有你三十萬大軍,相信只多不少,我實在想不出你有何理由助我登基。”說罷,扭頭看著她。
熙和迎向他的目光,不避不閃,“無論我有什麼,我還是熙和。你若登基為帝,便不是我的三哥哥了嗎?”
姜黎看著她許久,想從她眼中找出些別樣心緒,而她,只是篤定的、靜靜的望著他,眼神一如幼時那般信任帶著依靠。但他知道,她攢了十幾年的恨,不會這麼容易抹去,嘆了口氣道:
“只要我給得起,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真的?就算有違祖制三哥哥也能成全嗎?”
“說來聽聽。”
“我要將母妃的陵寢遷入正皇陵,三哥哥登基為帝后,率文武百官前去拜祭。”熙和平淡地道出,彷彿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要求。
姜黎倒吸一口氣,她還真敢提啊。皇貴妃當初以謀逆罪被賜死,能葬入皇陵已是無上的恩典,如今她竟然想將皇貴妃的陵寢遷入正皇陵。這根本就是公然挑戰祖宗禮法、無視當年承帝的御旨聖斷。
“倘若我不答應呢?”
熙和輕笑了幾聲道:“我自幼流落他鄉,見多了世態炎涼,嚐盡了人間冷暖,對於祖制禮法這些東西,不甚看重,三哥哥明知我母妃是被冤枉的,不能還她一個清白,讓她安息嗎?”
“熙和,謀逆之罪是寫入典籍的。”
“方才你問我想要什麼,我說了,你卻不答應。”
“非我不願,實是不行。”
熙和雙手交握在手籠中,即便此刻披著厚實的大氅,深冬寒夜的冷厲依舊刻骨,她早就知道此事不易,倘若容易她何需費盡心力用長公主來收服馬良,何需冒這麼大的風險調來三十萬大軍以致豐澤空虛,又何需助他登基為帝。於她而言,此時輔佐一個王室宗親的幼子坐上東晉的龍椅方是上策。
但,姜啟不曾給她孃親的名分,她要爭回來。
“三哥哥,你我兄妹一路走來難道真要這般收場嗎?我回來的時候你便知曉我的目的,應該已經料想到會有今日,我不求為孃親平反昭雪,只求將她葬入正皇陵,此願得償我即刻率軍返回豐澤,往後絕不來犯。”
“熙和,不要逼我。”
“三哥哥,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熙和轉身小走了幾步,又道:“你不登基,業城必亂,到時可不要怪妹妹心狠,正如你當日所說,你選擇的路,幸與不幸都與我無關。”
熙和的身影自臺階而下,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姜黎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動,貼身小太監喜寶小心翼翼的上前幾步,“殿下,城樓之上寒意徹骨,還是趕緊回吧,別受了寒。”
“喜寶,尚頤公主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覺得本王當如何行事?”姜黎目視前方,站著不動。
喜寶“撲通”一聲跪倒,“奴才一個宦官豈能妄論朝政。”
“本王恕你無罪,起來吧,這裡沒別人但說無妨。”
喜寶唯唯諾諾了半天,往前湊了湊,小聲道:“奴才真想去把皇貴妃的墓給扒了,如此一來,殿下也就無須這般為難。”
姜黎愣了愣,雖說這是下下之策,卻是如今唯一行之有效的辦法。無陵可遷,即便熙和將整個南晉的軍隊都調來也無可奈何。場面上,他也算顧全了她的面子,又不違背祖制禮法。只是,找誰去扒墳掘墓?這種喪盡天良且必定不得好死的事情,讓誰去做?只有兩天時間。想到此,不禁連連嘆氣。
熙和回到祥禧宮,正殿、偏殿的宮燈都亮著,小宮女、小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