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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裡滿溢幸福。

“…………”

天青雲白。鮮嫩的綠意毫不客氣地伸展著腰肢,陽光稍刺眼,於是被無情地篩去了大半,只剩碎芒,鋪在了樹蔭裡。

以背影示人的男女並未走遠,從這個角度看,大抵是在牽著她的雙手。

他們朝她回過了頭,仍是在笑。

“………………”

真溫暖啊。

……錯覺吧。

再接著,畫面被洗作黑白兩色。

白色的是人,四肢以“人類”無法辦到的角度,詭異地扭曲,擺放在地面上。

黑色的是血,從兩人身體裡汩汩湧出,很快便侵蝕開來,像是數不清的曼陀羅,妖冶又美麗。

她抬起了顫抖的雙手,洗不淨流不盡的黑色從指間緩慢滴下,在落至地面前,牽出了一線粘稠的黑。

那是冰冷的、可怖的、憎惡的、嘲笑著她的、永不褪盡的、徘徊於心底的——

黑色啊。

* * *

男人做了個夢。夢裡是一池盛放的蓮花,陽光和露水一同在蓮葉上打著滾。

難得的晴好天氣,不過,對他來說倒是稀鬆平常的夢境。

——那個女人就站在那裡。微微垂了頭,雙手做著“捧”的動作,視線亦從未離開過那裡。雖然他不懂流行,也看不清她的著裝,可就是直覺她身上的長裙並非時興的款式。高高束於腦後的馬尾隨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輕搖。

“……你又來了麼。”

她沒有回應。

日光薄薄地穿透了她。她只是個虛影。

“你……究竟是誰。”

沒有回應。男人從沒數過自己問了多少遍,他向來疏於計較這些。

大抵是這夢太愜意。陽光正柔,微風正暖,蓮花正盛,亭亭地立於水中。陽光潤著花瓣,風過時送來了芳香。他放鬆了神經,不想再去問多餘的事,就這樣和她待在一起,似乎……也不錯。

沉默得忘了時間。或許長過百年,抑或短似一瞬。

“在花瓣……凋零之前……”

她終於開口了。斷斷續續的聲音,聽不真切,卻讓人心生焦躁。

“一直……在等著……”

——畫面就此戛然而止。

藍天。等到他再次回過神來時,抬頭便是無際的蔚藍。

思緒有些黏著,細小的疼痛在身體里拉扯不清。

可映入眼簾的天空藍得太過眩目,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試探性地,想要觸碰。

下意識地,邁出了第一步。

踩到了什麼,“喀”的一聲輕響。他恍恍惚惚地低下頭,才發現自己正赤足立於廢墟之上。斷壁殘垣,瓦礫遍佈,長柱傾塌。陽光靜靜地灑下來,連同那片藍天一起,灑下來,壓下來,塌下來。

細塵比陽光更加安靜,慢慢地、緩緩地,浮在空中。

他是知道的。

這片天空,這片過分美麗、過分蔚藍、過分寬廣的天空——他是知道的。

他再度抬起了頭。

沒有人了。再也沒有人——

“對……不起……”

有什麼溢位來了,妨礙著他的視線,他的聲音,他的話語。

“對不起……”

* * *

墨滴迅速收束,突破了一切自然規律的限制,眨眼間回到了最初的狀態。

少女睜開了眼。幽幽一盞油燈刺激著眼球,昏黃的光在模糊的視線裡暈染開來。

“今日的‘冥想訓練’到此為止。”

隔過一張小方桌,男人沉聲宣佈道。

有些使不上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