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覺得自己有很多話要說,只是不知道該怎樣去說。”我笑著說。
“是嗎?”她看了看我說,“你只要聽就夠了!你的表情勝過自己要表達的!”
“有這麼豐富?”我笑了。
“不是表情豐富,是對什麼事都淡淡然的樣子!試著想想,一個人對什麼事都很豁然了,他還需要講什麼嗎?”她咯咯地笑了。
“你在諷刺我呢!”我笑著說。
既然有了開頭,約她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每隔幾天我都要打電話約她出來,但每次都是請她吃飯,在飯桌上聊天。
高原知道後笑話我不會泡妞。
“你早晚會被她吃窮的!”他說,“那有你這樣做的?!現在的男女交往都是快餐式的,行就開房上床!不行就拉倒!”
但他的那種方式並不適合我,因為我每次和姍姍見面,只是慢慢地吃著飯菜,淡淡地聊著天而已。談話的內容,天上地下無所不包。——除了彼此的工作和生活!
一次,她感嘆說人一輩子活得太難,紛繁複雜的事總是很多,剪不斷理還亂。
“那就想簡單一點罷。”我說,“一個人上床的時候能夠對自己說:我沒有對別人的作品下斷語,沒有叫誰相信,沒有把自己的聰明才智當作刀子一般在清白無辜的人心中亂攪;沒有說什麼刻薄話破壞別人的幸福,便是對痴呆混沌的人也不干擾他的快樂,沒有向真有才氣的人無理取鬧;不屑用俏皮話去博取輕易的成功;總之從來不曾違揹我的信念……能夠對自己這麼說不是極大的安慰嗎?”
“你說得挺特別的!”她看著我說。
“不是我說的,是巴爾扎克在他的小說裡說的。”
“哦。”
“不過要達到這個看似簡單的境界,又豈是那樣容易!”我又說。
“是啊,人這輩子這樣短,而要做的事情又那麼多!那有那樣單純的心態呀!”她的神情黯淡了下來,扭頭看著窗外說,“每個人都在急匆匆趕路似的!”
我也停下了話頭,和她一同看著窗外。街道旁種著一排楊柳,柳枝在微風下輕輕搖擺。
“才一個年頭的交替,那些枝葉都已經變換了一輪,經歷了一次生死。”她輕輕說。
“死並非生的對立面,而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我說。
“誰說的?”她笑了。
“一個日本作家。”
“我不喜歡日本人!”
“喜歡也並非不喜歡的對立面,二者有時可以側著身站在一起的!比如我就喜歡他們筆下的一些故事。”
“關於生與死的?”
“是的。”
“只要是我不喜歡的人,那怕他們的故事再精彩,也提不起我的興趣!”她說。
“我也認為愛憎分明些好,但這中間似乎從來就沒有明顯的界線。”我說。
她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和姍姍在一起,不過上述此般。她從沒問過我關於工作和私人的情況,我也沒有主動開口問她的情況。因此直到她失蹤,對她知之甚少。我始終無法把她擺到女朋友的位置上來,而對於她來說,或許也從來沒有把我當成男朋友!我們需要的,只是坦然面對彼此的一個傾聽者而已!
我們倆的內心都包裹著厚厚鎧甲,還長著刺,無法接近!有那麼幾次,聊天的時候,我突然就分了神,眼前出現兩個長著尖刺的刺蝟,相互打著招呼:“嗨,你好啊!”於是我忍俊不禁,笑了。姍姍看著我,有些莫名其妙。
一段時間過後,我越來越覺著詞窮,於是對坐著長時間沉默著。不過,沉默的時候,我們並沒有感覺尷尬,這讓我覺著很奇怪。
高原說這是他見過的最無聊的約會,有時我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