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東盛那邊又來電話了,這事不知道有沒有傳到阿姨那裡,你……小心一點。”丁奧透過後視鏡看向牧白。
牧白開門的手一頓,點頭嗯了一聲便又走了出去,小心一點麼?可笑的是,自己要去見的是自己的母親,竟然會得到這樣的囑咐。壓下心中的微酸,原來他還是會心酸的啊,可是,早就知道的不是麼,老天之所以讓他活著,就是要他為當年那事贖罪的,牧白啊牧白,你怎麼還會有所期待?
掏出鑰匙,牧白的身影淹沒在了緊閉的房門內,丁奧一直看到牧白走進去,才將車子開走,身後三層的住宅華美而冷豔,那是無數人羨慕的別墅,是有些人奮鬥一輩子也住不進的地方,然而,那裡卻是牧白的地獄!
進門後,屋子裡出奇的安靜,而牧白也已經早就習慣了,這幾天這宅子裡便只有自己和母親兩人而已,安靜是必然的吧。
“晚了!”冷淡的聲音自二樓傳出。
“是”牧白停了動作回道。
“多久?”
“一個小時零……”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二十分鐘。”
“你知道該怎麼做,時間到了去練習室等我。”
“是”除了有問必答的回話,牧白說的最多的便是這個“是”字,只是無論怎樣,都沒有了所謂的“解釋”。
遲了便就是遲了而已,無論是為了公司還是為了自己,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懲罰的嚴重程度罷了。
牧白是藝人,身上不能帶太多的傷,不過既傷人又不會留下把柄的招數,還是有很多的。
從一層屋子後側的玻璃門出去,是宅子的後花園,裡面有一個池塘,因為養的是寒性的魚兒,常年水溫不過4度,牧白脫了鞋子,踏進去的第一步,渾身上下不由一抖,瞬間握緊了雙拳,不過很快又舒展開來,再無遲疑的走了進去,跪在了池子中間,膝下的是尖利的鵝卵石,因為水的浮力,不用全身的重量都附在其上,但仍是不可能舒服,池水一直沒過了牧白的脖頸,呼吸有些阻塞,卻無能為力,露出來的嘴唇微微泛白,然而主人只是輕輕的合上了眼睛,在一呼一吸間吐出淡淡白氣。
再睜眼時,已是整整的一個小時零二十分鐘過去,牧白走上岸,七月的天氣,外面很暖和,但他卻仍是一點暖意都沒有,剛剛踏出第一步,便險些栽倒,眼前一黑,扶了一旁的樹才算站穩,摸摸額頭,竟是有些低燒,怪不得之前一直頭疼,牧白很理性的分析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甩了甩頭,仍舊拿起一旁的鞋子,走進了屋內。
蔡甄所住的是二樓,練習室在三樓,除了她和牧白,還從沒讓人上去過,那裡才是牧白真真正正的地獄。
所謂練習室,是三樓剛上去靠左的一個房間,開門進去,與普通的舞蹈教室並沒有什麼區別,佔了整整一面牆的落地鏡,和同側的把杆,牧白閉上眼睛,彷彿還能聽到小男孩兒從早到晚撕心裂肺的哭聲,自己在這個房間裡,最長的時間是呆了多久來著?三天?五天?不記得了,只記得全身上下的感覺由痛慢慢轉變成了餓,那一次,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可最終還是活了下來,原因很簡單,罪還沒有贖夠。
沒有蔡甄的允許,他並沒有擅自處理一身溼漉漉的衣服,他只是扶摸著那長長的把杆,一步步慢慢地向前走著,上面記載的是他兒時全部的回憶,還有流不盡的汗水。
牧白不是天生的舞蹈家,他的勁很硬,換句話說,根本不適合跳舞。人家輕鬆能做到的動作,對他來說其實很吃力,對於這樣的問題,蔡甄一點也不擔心,再硬的勁,只要肯壓,都能給抻軟了,跳舞本就是門苦差事,她也是從小練出來的,然而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卻被牧白剝奪了今後所有的可能,她恨,這是牧白欠她的,必須還!
當初她從未想過要孩子,最起碼沒有那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