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曾經,她的目光會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他的,無論他再怎麼樣把自己淹沒在人群裡,她依然能笑意盈盈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為何現在不是了?為何?明明就那麼遠而已,分明近的她一抬頭一側目就可以看見他的,他所能看見的卻全都是謝弘的倒影,滿滿的,全都是。
她的眼裡竟再也沒有他了。
輪椅上,那高華清貴的公子嘴角尚且含著一絲淺笑,眉間卻是化不開的愁緒悵惘,為何呢,那樣疏離戒備的神情,讓他原本堅定無比的信心竟然開始動搖了,他第一次開始想一個問題,如果,如果靖安不再愛他了,那要怎麼辦呢,謝謙之要怎麼辦呢。
幾乎是無意識的,衣袖中,謝謙之的拳頭緊緊握起,青筋微凸。他突然發現他學過的所有的東西都無法告訴他,如果那個女子不再愛他,他卻還想把她留在身邊的話,那該怎麼辦呢?
“走吧!”靖安回過頭,幾乎毫不停留的向前走去,身後的宮人們默默的跟上。
四處的喧嚷彷彿都在一瞬間靜止了,他所能看到的只是她漠然的神情,可即便是漠然,也不曾在他身上多停留一刻。他聽見她髮間的步搖發出清脆的聲響,丁丁玲玲……一聲比一聲遠,一聲比一聲輕,直到再也聽不見,直到再也看不見。
可他只能被困在這把椅子裡,甚至連像謝弘那樣,走到她面前攔下她的能力都沒有。
是不甘心嗎,還是失落呢,他默默的等了兩個多月,可到了見到的那一刻卻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上,謝謙之的笑容有些苦,他……連說些什麼都想過的。
“書看了嗎,有哪裡不明白可以問。”
“文舉在即,但既是老師所託,在下也會盡我所能為公主解惑。”
……
諸如此類的古板問題啊,在男女之間,他向來不是擅於言辭的那一方,只怕是沒有辦法像謝弘那樣逗得她亦笑亦嗔了。
太傅還未到,許是因為七夕,凌煙閣比之平日更多些女兒家的嬌笑,連一貫沉默的幾個小公主也是笑容滿面,那神情是靖安再熟悉不過的,憧憬與期待,女兒家一生的幸福不過也只系在兩個人身上,一個是父,一個是夫。她有天下間最慈愛的父親,卻將一顆心捧給了一個無情郎。
今日來上課的還是王儉,靖安不知是不是該自認倒黴,她重生之後來凌煙閣沒幾回,卻回回都撞上這個老古板的課,默默的把書往裡挪了幾分,只盼著能早些下學,別讓這個老古板發現他得意門生批註了的書已不在她的手上。
想到這裡,靖安不由得瞪了一旁意態閒散的少年一眼,都是他惹出來的好事,楚顏頗為好笑的看著她,聳聳肩,一副我扔都扔了,你奈我何的模樣,真真叫人氣得咬牙。靖安索性側過頭去,不再看他。
白皙的手指把玩著腰間的禁步,因為低著頭,他那凌厲無比的眼神也無人得見,謝謙之,那些批註單單只是批註嗎?一個庶子罷了,也敢寫“美人如花隔雲端”,一個庶子,也敢寫“自卿別後,無人問添衣”?他以卿稱誰呢?即便只是批註那又如何,總歸是礙了他的眼了。
即便是坐在後面,但如謝謙之那般謙和儒雅的人,還是引來了侍立在廊下的宮女側目。巧兒是第一次進凌煙閣,不免好奇的聽她們議論,也知道了這個男子是唯一一個以庶子的身份進入凌煙閣侍讀的人,為人更是謙和有禮,比之謝家的另外兩個兒子更像是世家清貴。
“那個人真的有那麼好嗎?”巧兒還是有些困惑。
“謝公子是崇德書院裡五年來三試第一人,學識出眾,而且最是儒雅風流,哪裡不好了”一旁的宮人介面道“當然,說起容貌的話自然還是太子殿下,可殿下除了在靖安公主和皇后面前會笑笑,平時……”
“如果非要說哪裡不好,只能可惜了那雙腿”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