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晝懷著一種忐忑又沉重的心情,敲開了長老院的大門。
他對艱難早有預料,也做足了心理準備,知道一定要花費一段時間,或許還要犧牲些什麼,才能說服主事的長老們,和他一同鑽研破陣之法,再想如何將地脈之力轉移。
卻沒料到,情況比他預計得更加複雜,一轉三百天——
整整三百天,潮漲潮落,月缺月圓,禁地裡的燒雪都謝了一輪,江白晝仍然身困無盡海,未能如約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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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我覺得該寫點作話,但還是不知道說什麼,算了……一切盡在正文中,後面都會交待的。
第59章 春歸
埋星邑的冬天彷彿有一輩子那麼長。
人們盼啊盼,終於把春天盼來了。雖然這個春天沒有萬物復甦,百花盛開的盛景,大地依舊乾枯,天空依舊陰沉,除了稍微熱一點,和冬天沒什麼分別,但這便足夠了。
天氣熱起來,路上不再有那麼多凍死骨,人們覺睡得舒坦,幹活更有力氣,連街頭巷陌的交談聲,都比冬天大一些。
江白晝卯時進城,下城區的天還沒亮透。
街上的紅燈都燃著,但夜不那麼黑,便顯不出燈的輝煌。它們在遲來的春風裡搖搖曳曳,連成一片闌珊的紅,像少女臉上褪色的胭脂,帶幾分淒涼。
酒肆已開門營業,這兒賣的都是便宜酒,因近幾年釀材昂貴,除以前存下的陳年佳釀,新酒都不大好喝,不知是用什麼東西釀出來的,人們也不計較。
掌櫃的年紀不輕,似乎有五十歲了,正督促帳房,儘快把昨日的帳算清。
帳房打著哈欠連連點頭,抬眼一瞥,突然見大門口走進一人來,黑衣烏髮,全身無佩飾,打扮得樸素平常,那張臉卻十分惹人注目。帳房看得愣住,手裡的算盤不自覺脫落,掌櫃的隨他目光望去,也是一愣。
「客官,買酒嗎?」
「這有什麼好酒?」江白晝挑了一張斜對著門的桌子坐下,這個位置能看見街上的行人。
掌櫃的推開店小二,親自來伺候:「什麼酒都有,只要您叫得出名號的,我們這兒一應俱全,陳釀稍貴一些,新酒物美價廉。」又問,「客官風塵僕僕,打哪兒來呀?陽城?天氣雖轉暖了,但早上還是冷,要不……給您來一壇女兒紅,驅驅寒?」
江白晝點了點頭。
酒送上來時已是溫好的,桌上的酒碗有攤開的手掌那麼大,他斟滿一碗,一口飲盡,面色不變,呼吸都未亂分毫。
掌櫃的贊了聲「客官好酒量」,江白晝沒吭聲,斟滿第二碗,依舊一口飲盡。
正在這時,酒肆門外不知何時圍了一群人,嚷嚷吵吵,好不熱鬧。掌櫃的頓時面露不悅,走過去揮了揮手:「散開!快些散開!別擋著我做生意,一群窮光蛋,又買不起酒,天天來佔別人的地盤!礙眼!」
門外七八個人,有青年有少年,有穿著普通的百姓,也有衣衫襤褸的小乞丐,他們齊齊沖掌櫃的「呸」了一聲:「門外的大街也是你的地盤?忒不要臉!」
「就是!這是大家的地盤!」
「咱們講自己的,別搭理他!」
「說到哪兒來著?」
「胡當家大發雷霆怒,宋小人淪為喪家犬!」
「對對對,我接著說……」
江白晝放下酒碗,招呼掌櫃的過來:「他們在說什麼?」
掌櫃的對他十分客氣:「客官不知道?半年前,荒火爆發內亂,原二當家宋天慶被趕出洛山,現任掌事者是胡大當家,胡沖山。但也有人說,胡沖山空掛一個大當家的名,其實是副手,他背後另有一軍師,是當年唐春開老前輩的親傳弟子。此人掌管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