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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怎麼沒有合適的人?老頭子,只要你不把眼睛盯在做官的有錢的人家裡,合適的女孩子多著哩!」周媽立刻加以提示。

「你這就看錯了!」王闓運不以為然地說,「我連嫁女都不選門第高貴的,討媳婦還論這個嗎?你莫看棣芳嫁到丁家是攀了高枝,這些日子來我一直在後悔,當初若不答應,棣芳哪裡會嫁到貴州那個荒地去!」

老頭子動了思女真情,說著說著嗓音也變了。周媽聽了,心裡卻極愜意,忙將書案上的茶杯端起遞了過去,笑著說:「莫難受了,我曉得你又想七小姐了。剛才是我說漏了嘴,我曉得你是最明白開通的人,從來不想拉闊親家。」

王闓運喝了一口茶,繼續說:「自來選女婿挑媳婦,看重的應是本人的人品才貌。男兒只要肯讀書,有上進心,就有出息;女孩子只要溫順賢淑,知道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就是好的。若是本人不好,父母的萬貫家財又有什麼用呢!」

周媽越聽越中下懷,從心裡發出恭維:「老頭子,你真是一個最明白不過的人了,難怪有這麼大的學問。你就應該去做撫臺大人才是,偏偏皇上就沒有長這個眼睛。」

王闓運笑了一聲,又補充一句:「當然,也要家境清白才是。」

周媽聽了這話,覺得不大對味。轉念一想,老頭子也從來沒有說過周家不清白。正想說兩句攏邊的話,僕役進來稟告:「夏公子陪新來的舉人楊度求見。」

王闓運忙起身,一邊說「請」,一邊已向門口走去。周媽頗為掃興,忙縮排廚房去收拾碗碟,再也不出來了。

楊度一腳踏進大門,急急地向前面走兩步,見王闓運迎了過來,連忙跪下,行一跪三叩拜師大禮,嘴裡說:「學生有眼無珠,那天在石塘鋪多多得罪,望吾師海諒。」

王闓運哈哈大笑,說:「海諒什麼!我阻止你去投康有為,勸你到我這裡來,你真的就來了,你給我老頭子大面子呀!」

說罷雙手扶起楊度,指了指書案邊的條凳說:「坐下,坐下。午詒,你也坐。」

楊度坐下後說:「學生幼年離開湘潭,未得受先生親炙,這些年在外地,久聞得先生大名,景仰至極。早兩天又蒙先生親到寒舍點撥,楊度有幸受此殊榮。從此以後,將拜在先生門下,長承教誨。」

夏壽田說:「皙子能得到先生如此青睞,真是他的造化。」

王闓運又是一笑說:「也不要說長承教誨的話,你暫且在東洲做幾天遊客,若覺得此地不能相安,還可以再去南海。」

楊度趕緊說:「剛才午詒把書院的大致情況都對我說了,他來還只有半個月,已覺受益匪淺。學生親眼見東洲如一條不沉的鉅艦,航行在碧波盪漾的湘江上,洲上只有樹木野花,不見紅塵飛揚;只有杏壇黌宮,不見勾欄瓦舍;只有莘莘學子,不見利祿之徒;只有琅琅書聲,不聞俗世喧囂;世上到哪裡去找這等求學的好地方?學生哪裡都不去了,不從先生這裡學到真才實學,決不離東洲一步!」

楊度這一番即興表白,使王闓運聽了大為痛快:思維敏捷,極善言辭,是一塊大堪造就的渾金璞玉。是否有點華而不實呢?王闓運痛快之際突然飄過一絲這樣的念頭。但這絲念頭很快就過去了,並沒有影響他對這位文采斐然的年輕人的偏愛。

「先生,就讓皙子跟我和代懿住一個房間吧!」

「要得,你去跟鄭庶務說吧!」王闓運很贊成兒子與夏壽田住一個房間,現在又添了一位才子,對代懿只會更有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願代懿在他們的帶動下,早點聰明發憤。

楊度見書桌上放著一張未寫完的紙,旁邊還有一大迭,知王闓運又在忙於著述,便起身告辭。王闓運也起身,對楊度說:「皙子,這幾天多看看,初九日晚上,到我這裡來,我和你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