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只有百餘騎得以逃出生天,而他們所攜帶的馬群,卻盡數被留在了山谷中。
浮渡河之戰結束。在遼南。金人的勢力已徹底被掃空。除了被困在復州河南岸的一支女真千人隊,完顏婁室所率領的連同民夫在內總計五萬人的大軍,已徹底覆滅。而要解決掉最後的那一千人。也就是一兩天之內地事了。
沿著綠草茵茵、蒼翠欲滴地復州河岸,趙瑜信馬由韁。在他身後,神機營都指揮使朱正剛正向他彙報著昨日的戰事。當聽到昨日清晨。與第一都交戰竟然是金國南部都統完顏斡魯時,趙瑜忍不住搖頭惋惜:“可惜了一條大魚啊!”
“完顏斡魯太狡猾,見了戰局不利掉頭就跑,第一都沒有配馬配車,追之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逃掉!”朱正剛也是遺憾非常,若是能活捉或是擊斃女真僅有的幾名勃極烈中地一名——哪怕是排名最後的一個——那功勞也足以讓他胸前的四枚銀月變成一顆金星。
“到底是老江湖。風色不對轉身就走。這進退自如地本事當真非同一般。當年在海上做買賣地時候。我可沒這水平!”趙瑜笑道。
朱正剛不知該說什麼話好。只能陪著笑。東海國地上層基本上都是海盜出身。現在一個個為官為將。對舊日地醜事卻都諱若莫深起來。很少再有人在公開場合吹噓當年跳幫打劫時地故事。
不用回頭。趙瑜也知道朱正剛地尷尬。笑了笑。轉過話題:“昨日之戰。神機營斃傷女真殘敵數百。最後只讓幾十人逃出。他們夾裹地戰馬也都截下了。雖說是伏擊。但戰果如此輝煌。也算是難得地大勝。朱卿家指揮有方。功勞不小。”
“先有大王定策。後有眾將士用命。方得此勝。末將哪有半分功勞。”朱正剛謙遜著。“我這也是撿了二營地便宜。若不是二營在北信口先行擊敗他們。神機營也不會勝得那麼輕鬆。”他一邊要竭盡全力地控制著馬速。與趙瑜地坐騎保持半個馬身地差距。一邊還要陪著趙瑜說話。一心二用下。額頭上地汗緊張得撲簌簌地直往下落。就算被趙瑜誇讚。也沒心情自滿。
趙瑜哈哈笑道:“朱卿家太過自謙了。這麼大地功勞你推不掉。”笑了一陣。他又正色說道:“不過……真要說起功勞。今次戰果功績如此輝煌。其實主要還因為對上地是女真人。並不是說他們不強。論起兵強馬壯。軍力雄厚。金國還在我東海之上。”
不等不服氣地朱正剛反駁。趙瑜繼續道:“只是他們今次之敗。第一敗在廟算。完顏婁室將兵五萬。想用獅子搏兔地雷霆手段把長生島一舉拔掉。這種戰略不可謂不謹慎。但他們不可能知道。從火燒遼南諸城時起。他們就已經落在我東海地圈套之中。除了時間上有些提前。金人地反應都一如參謀部地預測。我們在暗處算計金人。而金人卻懵然不知。這場仗還沒開戰他們就已經輸了八成。這與軍力無關。與智計無關。只是因為我軍地目地出乎金人預料:不為財帛、不為子女、不為土地。我只要個名聲——殲滅女真鐵騎地名聲——一切戰略謀劃以此為主。外人怎麼可能想得到?!”
朱正剛皺眉思考起來,趙瑜話音停了停,等神機營都指揮使消化完這番話,他又接著說道:“而金人第二敗是敗在他們沒有與步兵軍陣交手的經驗。契丹立國幾近兩百年,與我漢家步兵交手無數,上上下下都知道不擊堂堂之陣的道理。但女真人以前見識的都是契丹、渤海的那些沒錢買馬的雜兵,從來只要縱馬一衝,就可以趕在潰軍之後,用狼牙棒一個個把人腦袋砸碎。他們從沒有與真正的精銳步兵較量過,所以當遇上我東海軍時,只把我軍看作是比那些雜兵略強一點的軍隊。如此託大,我軍當然勝得輕而易舉。不過……經此一戰。女真人受到教訓,以後再跟他們開戰,肯定會吃力很多了……”趙瑜嘆了口氣,“吃一塹長一智的頭腦,女真人應該不會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