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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個男子都愛上她了,她卻實在覺得厭煩得緊。情竇初開嘛。她母親覺察到這一點——人們對她女兒才開始獻殷勤哩。女兒對這些個並不怎麼在意——比如不太講究穿著——使克拉麗莎有時擔心;不過,也許這種小妞兒、小妮子鬧點彆扭反而有趣,平添了些風韻嘛。如今,又交上了基爾曼小姐這樣一個怪朋友。也好,這證明女兒的心腸不壞;克拉麗莎轉這些念頭是在半夜裡三點鐘,因為她失眠,就邊看閒書邊想心思。

卻說伊麗莎白在車站上,驀地一個箭步,搶在眾人之前,挺麻利地登上了公共汽車。她佔了頂上一個位置(82)。那輛闖勁十足的龐然大物(活像海盜船)一下子開動,疾馳而去;她得抓緊座位邊的鐵桿才不搖晃;這輛車簡直是艘海盜船,風馳電掣,橫衝直撞,不顧一切,壓倒一切,危險地繞圈子,大膽地讓一個乘客跳上來,乾脆撇下另一個乘客,在車水馬龍中間擠來擠去,恰似一條鰻鱺,然後開足馬力,彷彿鼓起風帆,神氣活現地衝向白廳那邊。當下,伊麗莎白有點兒想起基爾曼小姐嗎?那可憐的朋友毫不嫉妒地愛著她,把她比作曠野裡的小鹿、林中空地的月光。她卻高興地擺脫了那位友人。戶外的空氣多麼清新、甘美呵!而在百貨公司裡那麼窒悶。此刻真像快馬加鞭,奔向白廳;隨著汽車的每一個動作,她那漂亮的身子自如地擺動,宛如一名騎手,或船頭雕像;她身穿幼鹿色外衣,微風吹得衣衫有些飄忽,頭髮稍稍披拂,炎熱使她的臉色蒼白,好似白漆木;她那秀美的眸子,由於沒有注視的物件,便向前凝望,茫然而明亮,彷彿一尊塑像,瞪著眼,天真得不可思議。

基爾曼小姐老是談到自己的痛苦,這就是叫人討厭的原因。不過,興許她講得不錯吧?如果基爾曼小姐所謂做一個基督徒的意思是,要在救濟窮人的委員會里任職,每天得花掉好多時間去幹這種工作(天哪,她父親正是如此,她在倫敦簡直很少看到他);不過,基爾曼小姐究竟指的什麼,可吃不準。嗬,眼下她真想再乘一會兒車。到河濱大街還得付一個便士嗎?喏,給,一個便士。她就是要上河濱大街唄。

基爾曼小姐喜歡照顧病人,還跟她說,對於你們這一代婦女,每一種職業都是敞開的。這麼說來,她可以做一個醫生囉,也可以當個農民。牲畜不是常常生病嗎?!她可以擁有成千上萬畝土地,手下有許多僱工。她將到他們的茅屋去探望。噢,車子開到薩默塞特大廈了。唔,可以做一個很好的農民——說來也怪,儘管這樣想是受了基爾曼小姐的影響,但更主要的是,受了薩默塞特大廈的啟發,幾乎是決定性的。它看上去那麼華美、那麼莊嚴——這幢宏大的灰色建築物。她感到裡面的人們在工作,這是愜意的。她喜歡那些教堂,好像用灰紙糊成的一棟棟屋子,面對河濱的流水,矗立著。她在錢賽里巷下車,一面自忖:這一帶跟威斯敏斯特是完全不同的。氣氛非常嚴肅,非常繁忙。總之,她要有一個職業。她要成為一個醫生,或一個農民,必要的話,也可能去當議員。這一切想法都是由於河濱大街的感召。

大街上人們忙忙碌碌奔走著,工人們用雙手不斷堆積石塊,人們從來不會嘁嘁喳喳地扯淡(把女人比作白楊,等等——這些誠然叫人激動,但也無聊透頂),而總是專心致志於船舶、貿易、法律、行政管理,全是那麼莊嚴的事業(她走進了法學協會),又很愉快(瞧那流水),而且虔敬(教堂嘛);因此她下定決心,不管母親怎麼說,一定要做個農民或醫生。不過,她確實相當懶呢。

最好什麼打算也不講。聽起來很傻的。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有時會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