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住在龍王廟正街的一座舊式別墅裡。
沐澗穎剛一進門便說道:“我們這麼多人到你府上來打擾,一定會給你們添很多麻煩的,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孫芷茗熱情而客氣地說道:“看你說的什麼話,把我當外人似的。如果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可要生氣啦。你這位大美女作家能來,那可是喜從天降,寒舍蓬蓽生輝,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雙方都一一作了介紹,眾人一陣寒暄後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傭人送上了茶水、糕點。
身體肥胖的孫虎一人就佔據了一張長沙發,他身粗心細,一點不以長輩自居,也不擺官架子,客氣地道:“在上海時,我就對沐先生和沐小姐的事蹟非常欽佩,一心想結交二位,只因公務纏身,未能如願,一直深感遺憾。今日有幸在異鄉結識二位,實在是三生有幸。你們如果不嫌寒舍簡陋,就當自己家裡一樣安心地住下。”沐澗泉道:“孫伯伯你言重了。其實家父生前也常常提起世伯的英勇事蹟。前些年晚輩一心忙於生意上的俗事,因年輕識淺,以致於弄得家業破敗,四處流亡,若能早日想到孫伯伯,必定登門拜訪,聆聽指教,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所幸今日因避難而到了府上打擾,能夠見到尊顏,面聆見教,也算因禍得福,亡羊補牢,未為遲也。”
孫虎道:“賢侄太謙遜了,我們兩家可是兩代的交情了,就不要再說這些客套話了。生意上的事我雖然不怎麼懂,但畢竟也混了這麼幾十年,各方面的關係還是有一些的。賢侄這次到成都來不知有何打算?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請儘管說就是。”
沐澗泉嘆道:“我因經營不當,以至於將偌大的家業敗光,想想真是愧對家父。現在只帶了些微薄資本,想在成都做點小生意。這戰亂時期,能混口飯吃就行了。若再經營不好,那就只有回老家種地了。”他本來一本正經地在說,突然看見沐澗穎向他狡猾地一笑,意思好像是說:“澗泉哥哥你可不老實呀!”忍不住也露出了微笑。
孫虎用官場中人愛講的套話道:“賢侄不要這麼悲觀嘛,年輕人應該將目光放得長遠,男兒志在四方,不要怕失敗,古今中外無數風雲人物都是從無數次失敗走向成功的。先做小生意也好,等穩定下來後可以再慢慢擴大嘛。”沐澗泉道:“多謝孫伯伯的指點。”
孫芷茗笑道:“大家難得這麼高興,就別談論這些生意上的俗事了。從上海到成都來的人特別多,有好多都是你們故友呢。我看明天就在家裡開個舞會,把他們都請來,大家聚一下,順便再介紹些成都的新朋友給你們認識,也算是為你們接風洗塵。”沐澗泉急道:“這怎麼敢麻煩你們……”孫虎熱情地道:“賢侄就不必客氣了,這事我看就按芷茗說的去辦,你們一路旅途也辛苦了,用餐後先好好休息。”
午飯後,孫芷茗分別領幾人去了各自的房間,最後留在沐澗穎房間裡和她說了一會兒話才離開。
孫芷茗剛出去一會兒,吳千千又來到了沐澗穎的房間,拿出幾頁稿件給她,道:“沐姐姐,這是我剛寫的一篇文章,我想交給報社,可我怕我寫得不好,你幫我看看行不行,如果不好,你幫我改一改。”沐澗穎接過稿件道:“這想法很好呀,對自己要有信心。”她看完後笑了笑。
吳千千小心地問道:“是不是寫得太差了?”沐澗穎道:“是寫得太好了,既大膽地寫出了現實,手法又非常巧妙,政府新聞檢查部也沒有理由扣住不讓發表。可以交給《新華日報》,他們在成都有辦事處的。”
吳千千小心翼翼地道:“那你再幫我改一改。”沐澗穎道:“任何一篇好的文章,到了編輯手中,都免不了被改動。你這篇文章已經很好了,我又不是編輯,我就不改了。”吳千千還有些不自信地道:“那我真的把這篇文章送去了?”
沐澗穎道:“你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