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老蒼頭推測,鎮子上的好多人,躲過了一劫逃得了一條性命,卻已經嚇破了膽,再不敢留下,收拾收拾不多的細軟就扶老攜幼地走了。還有些,家裡的房屋傢什兒都被燒了個乾淨,只逃得一條性命一身衣裳,就這麼兩手空空的,也拖兒帶女地上了路,打的注意是一路乞討逃難去了。
吳小桐顧不上那許多去逃難的人,俊子一家卻也要離開了。儘管俊子家沒被燒掉,家裡卻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只將糧食收拾了幾口袋,裝到一架獨輪小車上,俊子爹又把俊子的妹妹,只有五歲的小姑娘抱上車,俊子和他孃親一路隨後跟著,一路去了。吳小桐不敢聲張,只偷偷地塞了五百個大錢在俊子懷裡,還塞了十來個飯糰子,讓他路上吃。
兩天後,能走的都走了,曾經的雙溪鎮雖然不算繁華,卻還生機勃勃,如今,經歷了一場燒殺,活下來的人又走了大半之後,整個鎮子就徹底寂靜下來,加著那一片片殘垣斷壁,焦黑廢墟,還有鎮子西邊新添的幾十座新墳,整個鎮子似乎被一下子抽掉了生機,幾成鬼蜮。
小臭兒的家燒燬了,徐寡婦一個婦道人家帶著一兒一女也走不動,毫無選擇地留了下來。拴住只剩了一個人,別無選擇地也留了下來。
老蒼頭尋了幾個不走的男人一起動手,將死難的人掩埋了,入土為安。吳小桐就帶著小臭兒一起,動手把福順酒肆的兩間廂房清理出來,把小臭兒一家和拴住安置在這裡。小臭兒和拴住合住一屋,徐寡婦則帶著閨女柳葉兒住一間。小桐家裡也拿不出多餘的被褥來,連布匹和棉花都沒有。於是,清理完房間的吳小桐就帶著小臭兒一起,去那些燒焦了的房屋裡尋找。
有些屋子燒的厲害,只剩了殘破的石頭和磚瓦,有的屋子卻燒的不是太嚴重,哪怕坍塌了,裡頭的物事兒扒出來,卻有些還能用。
吳小桐的第一個目標就是綢布莊。胡家走的時候,綢布莊就關了門。這一次也燒了大半,三間屋子只有一間坍塌了房梁,牆壁卻仍舊立著,其他兩間則完全成了廢墟。
這種半坍塌的房屋廢墟還是很危險的,吳小桐也不讓小臭兒靠近,兩個人拿了竹竿,隔得遠遠的齊心合力挑開那些半懸空的燒得焦糊的木頭,然後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清理了危險物,再慢慢地走進去。別說,還真讓她在一段倒塌的牆壁下找到了一些布料,雖然一看就知道是被綢布店捨棄的殘次品,還有幾匹被大火烤的發了黃,發黃的部分纖維失了韌性,只需一用力,就破成一個洞,根本不能用了,但是除去表面的幾層之後,裡頭還是有些布料能用的。
收攏收攏,竟差不多有五六匹布料的樣子,夠做兩床被褥了。
將這些布匹送回家,交給徐寡婦裁剪整理清洗。吳小桐和小臭兒吃了點兒東西,喝了口水,就又匆匆出了門。
接納了徐寡婦之後,燒飯洗刷的活兒都被徐寡婦接手過去,吳小桐倒是有了更多的精力幹些別的了。
第二個目標,吳小桐想去鎮子東頭的胡家看看。
據說,那日匪眾襲來時,首當其衝的就是胡家。這也難怪,胡家高門大院,一看就有利可圖,又單獨在鎮子東頭,鶴立雞群的那麼醒目,匪徒來了不首先對胡家下手才不正常!
之前,吳小桐見多了燒燬的房舍,但走到胡家大宅,眼睛看到的破壞程度仍舊讓她感到震驚。
曾經高牆廣廈、庭院深深的胡家大宅,已經完全成了一片廢墟。只不過相對於鎮子上那些木結構的房屋來說,胡家的房舍很多用的都是青石地基,青磚砌牆,故而,燒燬之後,許多房屋只是屋頂和門窗燒燬了、坍塌了,牆壁卻仍舊立在那裡,彷彿一個個不甘的嘴,在無聲地控訴著匪徒的暴行。在視覺上,給人造成的衝擊更為強烈。
吳小桐在胡家大宅外頭默立了好一會兒,這才打點起精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