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失重之時,總會下意識地拽住身旁的物體。
“砰!”
“啊……”
看著眼前猶如疊羅漢般累在一起的丫環婆子,目光在被壓在最下面,臉上早就一片青白之色的林蕊燕身上打了一個轉,林芷珊壓下心裡想要大笑出聲的念頭,吩咐道:“來人,將四小姐扶起來!”
說到這兒時,林芷珊還佯裝無意地瞧了眼未被殃及到的林芷嫻。那目光,只令林芷嫻驚駭之下連退了好幾步,本就失了血色的面容更是慘白如紙,若靠近了,還能聽到她緊咬牙齒時發出來的咯吱聲。
無它,只因剛才林芷嫻站的地方,離林芷嫻不是太遠,也不是太近,再加上她身旁侍候的丫環婆子很有眼力,故,即使林蕊燕在摔倒之前手腳胡亂揮舞,想要拽住旁邊的人,卻也讓她順利地避讓開。也正因如此,才能被她瞧見林芷珊眼眸裡流露出來的惱怒……
哪怕林芷珊下的命令非常及時,可,也不知是因為雪天路太滑,抑或是第一次看見這般景象的眾人均痠軟了手腳,故,眼看著去拉拽那疊在一起的下人越來越多,卻不僅沒有拉上幾個人,反而還令更多的人跌滑倒。
於是,待到林蕊燕終於被從地上拽起來的時候,她已因為全身貼在雪地上而弄得一身汙泥不說,一張臉更是凍成了青白色,嘴唇烏紫,身子也不停地顫抖著。
“大……大姐……我……你……”即使因為太冷而導致吐詞不清,可,往常林蕊燕那雙天真無邪、清澈透底的眼眸裡此刻滿是憤怒和控訴:“你怎……麼……怎麼能……這樣……”
林芷珊挑了挑眉,微微偏頭,目光在林蕊燕身上那因為沾滿了雪水和泥槳,已看不出之前漂亮模樣的衣裙首飾上打了一個轉,然後又迅速收回,道:“四妹,若我未記錯,你今年已滿十歲了吧?怎麼能容貌倒著長,這心志也跟著退化了呢?”
不待林蕊燕回話,林芷珊又搖了搖頭,拿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瞧著林蕊燕:“四妹,哪怕你再不喜詩書,可,也不能連‘寄人籬下’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就信口雌黃啊!”
“罷了,罷了,誰讓我是你長姐呢!總歸也不能讓你在外面也這般丟人現臉,毀了你自己的清譽也就罷了,可如今定國公府的名譽還真容不得一丁半點的毀損。幾位姐妹,你們說,是吧?”
正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林芷嫻等人下意識地點頭,待到她們反應過來時,事情已成了定局。
看著臉色漲得通紅,眼眸裡滿是惱怒和憎恨情緒的林蕊燕,林芷嫻等人抿了抿唇,那到嘴的辯駁話語又被她們嚥下肚去了,然後,那看向林蕊燕的眼眸裡也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深意。
都說“咬人的狗不叫”,可,這定國公府的水也很深啊!瞧瞧,連林蕊燕這麼一個向來天真無邪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那麼,在場的人,又有幾個沒有帶上一張面具呢?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停駐在林芷珊身上,然後齊齊搖了搖頭,嘆道:不,也許,林芷珊是唯一的例外。
可,誰讓林芷珊和她們身份不同呢?
說好聽一些,她們都是大家閨秀,說不好聽,她們不過是一些身不由己的可憐人,從生下來的那天起,就失去了一生的自由,同時,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得不去和人爭,去鬥……
林芷珊淡淡地瞥了眼陷入自己思緒裡的林芷嫻等人,吩咐道:“將四妹送回房,再請個大夫給四妹診治一番。”
話落,林芷珊就再次往前行去,而那不停掙扎著,想要跟上林芷珊步子,卻被丫環婆子緊緊拽住的林蕊燕則只能不停地張著嘴,卻因為身子受寒太重而許久都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來,也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林芷珊離開。
林芷嫻等人愣了愣,齊齊朝身子不停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