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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把責任推給了王錫爵,群臣不知就裡,認為“三王並封”的“待嫡”之說,是出自王錫爵之謀,因此王錫爵立即遭到了群臣的圍攻。在眾門生的再三規勸下,王錫爵幡然悔悟,毅然決定破釜沉舟,迫使皇帝收回“三王並封”的決定。萬曆經過兩天的思索,又在群臣冒死苦諍下,終於宣佈收回“三王並封”的成命。“三王並封”之議出籠不過十天,終於壽終正寢。
放棄並封王旨以後,王錫爵在九個月中就先後十一次上疏爭請冊立和預教。其中在萬曆二十一年(公元1593年)十一月十九日的章奏中,特別尖銳地指出了鄭貴妃阻撓冊立的罪行。這一奏章,把萬曆搞得既被動又氣惱。萬曆親筆寫了一道手諭,明顯為鄭貴妃袒護,並替鄭貴妃開脫。由此引來的皇帝不快,各種複雜的人事紛爭,以及言官們的接連彈劾,終於導致王錫爵的下臺。
經過群臣的長期苦諍,使鄭貴妃奪嫡的陰謀破產,朱常洛既已冊立為皇太子,本來事情到此應該偃旗息鼓,轉入力鼎圖興的軌道,但事實並非如此。種種跡像表明,那位看上去顯然羞憤至極的鄭貴妃似乎不會善罷甘休,而且眼下仍然是萬曆所最寵幸的妃子。既然如此,後果也就難以預料。於是,群臣慼慼,力決再諫。
在文淵閣大學士鍾亦非的串通下,臣僚們幾經磋商,又擬出一篇註定要遭致萬曆垂罵的疏文,力諫皇上勤政戒色。
疏文洋洋幾千言,歷數前朝女色誤國之例,且通篇充斥著摯愛君朝之心,由耄耋老臣郭文章早朝稟呈司禮太監。結果老臣郭文章慘遭廷杖,並從此臥床不起。
宮廷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但是,喑啞畢竟不能持久。接下來,臣僚們的擔憂又以另一種病態的方式荒唐地流佈。
傳說有太監在鄭貴妃的屋子裡發現了一尊木刻,形像酷似太子,上面扎滿了鐵釘之類的東西,玄乎其玄,朝廷上下一片惶恐。因為誰都知道,這種盛行民間的巫術靈驗非常,唯恐太子朝不保夕。
如此擾攘月餘,終於沒能引起皇帝的注意,大臣們的驚慌和絕望可想而知。
謠言未止,又有太監稟報文淵閣大學士沈鯉施法念咒意欲加害貴妃和皇帝,這一次,龍顏大怒。
萬曆當即令人將沈鯉宣到廷前究問,最後才弄清楚純屬誤傳。原來,沈鯉為了自律律人,在文淵閣大門旁書寫了一塊為官十戒的木牌,每日晨晚唸誦,以示忠心效國。他沒有料到這一多少有些投機和做作的姿態,其效果適得其反,幾乎讓他掉了頭顱。
可能萬曆也難於明白臣僚們何以對皇儲問題興趣不減,以致餘波震盪,彌浸民間。那會兒印刷術已經相當發達,一些有關皇儲的冊子四下流傳,其中一份名叫《續憂危竑議》的冊子,增加了北京城內的神秘氣氛。
這部署名為鄭福成的冊子,顯然一針見血地戳到了皇帝的痛處,冊子中稱:皇上立朱常洛為太子實在是萬不得已之舉,日後必將更立云云。而至於署名,一望而知是鄭貴妃的兒子福王必成皇帝的隱語,萬曆自然又怒,將《讀憂危竑議》作為“妖書”,責成刑部即速查辦,不得輕饒。
刑部按到諭旨,未敢怠惰,立即著手稽查。但案情糾葛,非朝夕之事。在萬曆一連撤處了三名刑部大員依然沒能水落石出之後,轉而交付錦衣衛辦理。
錦衣衛自然不辨究裡,胡亂抓了一個叫皦生光的人,屈打成招,爾後處以極刑,才算了事。
這一切事情都使得萬曆深感疲憊與愁煩,同時也使他意識到自己不可能逃避歷史的指責。他既無力迴天又沒處可藏,唯一的選擇只能是消極無為。
於是,他開始無可奈何地坐在龍椅上以酣然入睡的架勢面對現實與臣民。既不強迫大臣們接受自己的主張,更不對臣僚的奏摺表示意見。這種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