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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白萬玉把趙其昌約到陵園內一個僻靜處,悄悄地說:“聽倉庫保管員嘀咕,裡邊的東西全變質了。”
趙其昌一驚,腦子裡嗡嗡地響起來。他一把抓住白老的手,心情激憤,眼裡射出怕人的光:“這是真的?”
“是保管員偷著和籌建組領導彙報時,我從旁邊聽到的。”白老解釋說。
趙其昌捶著腦袋:“完了!”
這個資訊如同一聲炸雷,使他幾乎昏了過去,半晌沒有作聲。白萬玉焦急地問:“怎麼辦?你倒是說話呀!”他這才想起夏鼐臨走時的囑託:“如發現不祥之兆,趕緊告訴我。”
目前的情況已經不再是“不祥之兆”,而是一種無法挽回的慘痛事實了。“趕快告訴夏所長,讓他想辦法吧!”趙其昌急切地對白萬玉說。
白萬玉當天就趕回城裡。訊息傳到了北京,夏鼐立即來到了定陵。倉庫開啟了。夏鼐和趙其昌等人走了進去。昏暗的屋子裡,一股腐爛發黴的氣味撲鼻而來,一塊塊有機玻璃靠牆排列著,上面貼上著的織錦品,早已失去了往昔的華姿與麗彩,不管原先是鵝黃、淡青、還是緋紅,都變成了烏黑的雲朵。夏鼐以為是塵土封蓋和燈光昏暗的作用,產生了這奇特的效果。可是,當他把一塊玻璃拿到亮處觀看時,眼淚卻唰地流了下來。
溫暖的陽光照在玻璃上,織錦品如同一塊核桃皮,皺巴巴地縮成一團。他伸出顫巍巍的手撫摸著,織錦品不再柔軟華麗,軟綿綿的身子變成一塊僵硬得刺手的黑鐵片,翹起的部位經手一觸,便嘩啦啦掉到地上。如同腐朽的樹皮,在颶風的吹動中飄然離開母體。夏鼐顫抖著放下手中的“織品”,一言不發,在倉庫裡來回走動。
皇陵發掘的前前後後,夏鼐是一位最清醒的參加者。他的清醒不只是對考古知識的精湛研究,而且是對中國政治、文化及其現狀的深刻了解,也是很少有人與之相比的。在定陵發掘之初,他就預感到了未來的結局。對於他的高瞻遠矚,不必要等到三具屍骨升騰起沖天大火時再作結論。目前的狀況,已經初露端倪了。
面對幾十匹松樹皮似的織錦品,夏鼐帶著無盡的悲憤和無可奈何的哀嘆,當日返回北京。
不久,訊息又從北京傳回定陵,暫時改變了定陵發掘人員和出土屍骨及器物的命運,使這場悲劇在尚未達到高潮之前,暫時降下帷幕。發掘工作再度以喜劇的形式出現。而恰恰是這段喜劇,才增添了整個悲劇的氛圍。八年之後,當它真正達到高潮時,即使是共和國的巨人,也無回天之力,而只能望空興嘆了。
燈光重新閃亮
陰森潮溼的地下玄宮,又亮起了昏淡的燈光,清理工作在停止了近半年之後,終於重新開始。對於發掘人員來說,歷史既然再次給予他們這個良機,就不能輕易地失去。目前最緊迫的任務,就是迅速開啟萬曆皇帝的棺槨。
這個寬、高均為1.8米,通長3.9米的巨大棺槨,依然悠閒自得地穩坐在玄堂中央。歷史讓這位帝國皇帝的亡魂,在玄堂上多停留了近半年,今天終於氣數殆盡,在明亮的水銀燈下,被推到了億萬觀眾面前。
硃紅色的槨板為松木精製而成,四壁以銀錠形■榫壓住,再用鐵釘釘牢。雖歷經三個多世紀,仍不失當初的威嚴和莊重。蓋底板異常厚重,兩側釘入4枚大銅環,想必這是為了梓宮運送及入葬時拖運方便而設。因為有銅環相助,這巨大的棺槨就可從百里之外平安地運到玄宮。槨板之上,放置著木製儀杖幡旗之類的殉葬品,形式排列有序,大有兩軍對壘、兵戎相見之勢。
夏鼐大師親臨現場,隊員們用鐵製的銳器將槨板慢慢撬開拆除,一口楠木製成的梓宮露了出來。只見棺木上方蓋有一塊黃色絲織銘旗,兩端鑲有木製龍牌。銘旗中央金書六個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