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一口便有安心寧神的作用。她稍稍地退後兩步,咬破指尖,在每一根蓍草上,都滴了一滴圓圓的血珠。
這是一種損耗極大的占卜術,完成時起碼要損耗她未來兩個月的經歷。
但是在沒有龜甲的情況下,她別無選擇。
低低的咒文吟唱聲在空氣中響起,微微的血腥氣混合著草木清新的氣息,圍繞在她的周圍舞動。她閉上眼睛,整個人陷進了一種極玄奧的狀態裡,似睡非睡,似生非生,似死,非死。
空氣裡激起了無聲的迴音,圍繞著她上下翻飛的奇妙手勢,朝周圍一圈圈蕩去。
她默唸著上古流傳至今的咒文,如剛才扶蘇一般,鼻尖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但她恍然未察,依然咬牙堅持著這場占卜術。漸漸地,她如同陷入了一片迷濛的夢境裡,周圍氤氳著漫天的血霧。
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血,所以一點兒也不害怕。
她閉上眼睛,思維的觸角一直蔓延到了血霧的最深處,在一望無垠的冷寂裡探索著。她感覺到冷,如墜冰窖,背心上竄起了一陣細細的寒意。但是她沒有停留,依然在漫無邊際的曠野上行走。
但是在扶蘇眼裡看來,她不過是閉上了眼睛,雙唇微微地翕動,彷彿是在吟唱著什麼咒文,但是一點兒都聽不清晰。他甚至看不清她的手勢。小小的秦國公子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終於沮喪地低下頭,戳著面前的蓍草葉子,滿心的沮喪。
——他還是,太弱了。
一場占卜的儀式逐漸接近了尾聲,那一道淡淡的脈絡再次開始發燙。她緩緩地睜開眼睛,臉色蒼白得嚇人,一顆晶瑩的汗珠順著她的面頰滑下,啪嗒一聲打在手背上,慢慢地滑落下去。
那一束蓍草,在她的手心裡化作了齏粉,永遠消散在空氣裡。
小小的扶蘇睜大了眼睛,嘴裡能塞下一個雞蛋。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一束真正的蓍草,在他面前化為了齏粉。
她笑了笑,彎下腰來,拍拍小公子的肩膀。
“我們繼續罷。”
在剛剛那片血霧裡,她觸碰不到任何東西,唯一能見到的,便是身穿玄色王袍、頭束武冠、腰懸長劍的蘭陵郡王;他的腳下是北齊的都城鄴城,背後則是自己的封邑蘭陵郡。
這個預言昭示著什麼,她已經隱隱有了一點兒猜測。
再聯絡到剛剛扶蘇的那一道卦象,上坎下震,驚雷交加,她已經隱隱約約地明白,自己即將要越過的那一到門檻,與蘭陵王有著莫大的關聯。
不是秦國的將軍,而是蘭陵王。
在秦國的土地上,占卜出六世之前的蘭陵王,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是麼?
雲瑤輕輕地笑了一下,垂下目光,輕輕折下一株長成的蓍草。
她該加快速度了。早一點教會扶蘇,她也能早一點離開這個地方,到趙國、韓國去找高肅。其實她早就該明白的,為什麼傳說裡的妖魔神仙鬼怪,都熱衷於收徒,因為教會土地之後,師傅就可以毫無牽掛地離開,去尋找真正的修行大道了啊。
她不知道自己循的是哪一條“道”,只能憑藉本。能,一步步地摸索。
扶蘇乖乖閉上了嘴,認認真真地將今日的新口訣背會了。雲瑤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老師,從扶蘇三歲開始,就一直在循序漸進地教他,既比他所能接受的程度稍微高額一點兒,又不至於讓他感覺到難受。在這種循序漸進的指導下,扶蘇的進步可謂神速。
但扶蘇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師是個活了數百年的半仙。
所以不管他怎麼努力追趕,都永遠趕不上他的老師。
結束授課回宮的時候,扶蘇忽然仰頭問她:“那一道卦,是真的麼?”
雲瑤停住腳步,遞了個詢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