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西苑出事了!”
裕王現下正忙著解腰帶,極是不耐煩,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了?”
外頭報信的侍從隔著門,小聲道:“萬壽宮失火了。”
李清漪本還摟著裕王的脖頸,那被情火燒得一熱的腦子彷彿被澆了一桶冰水,立時就清醒過來。這一刻,狂喜湧上心頭,她幾乎想要放聲大笑,忍了又忍,最後卻還是含蓄的揚了頭,眨了眨含著笑意的眼眸,蜻蜓點水一般的吻了吻裕王的唇,與他交換了一個甜蜜而綿長的親吻。
她知道,自己苦苦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了。
就在此時。
玉熙宮裡,皇帝面色冰冷抬頭看了眼窗外,想著剛剛修成不久又被焚燬的萬壽宮,陰晴不定。
前面說過,陶國師他通曉點神宵雷法,皇帝也拜雷神,雷通火,偏偏本朝火災頻頻。不過,大概也是皇帝倒黴,三不五時的就被逼著搬家,前頭地動塌了宮舍,中間雷火燒了三大殿,現今宮中著火,剛修好的萬壽宮又沒保住。
這般一折騰,皇帝心情自然不好,見著邊上是加緊趕來的幾個重臣也沒囉嗦,直接道:“說罷,該怎麼辦?”
改修、該建、該移這些都需要拿出個章程來。
這西苑火災的事挺大,人人都想著要在皇帝面前表現一番忠心,內閣和六部高官都到齊了,嚴嵩、徐階、嚴世蕃等人皆在場。
因為嚴嵩乃是首輔,自然要先作答。他現今年老體衰又經了老妻病逝之痛,許多事都要仰仗兒子,故而,此時不由得便瞧了兒子一眼。
邊上的嚴世蕃會意,連忙做了個手勢,豎起三根手指,比劃了一下南邊,他的意思是“南邊三大殿剛剛修好,工部還有餘料可用”。
只可惜,嚴嵩老眼昏花,腦子亦不如往日靈活。他瞧著兒子指著南邊,怔了怔,直接便躬身道:“還請陛下暫時移居南宮。”
此言一出,周遭便是一靜,無人再敢開口。
嚴世蕃也嚇得一哆嗦——那可是南宮啊!這可是朱祁鎮被親弟弟奪了皇位後,軟禁了十多年的南宮。他情願他老爹剛剛瞎了沒看見自己指南邊也不希望老爹看清卻理解錯誤。
只可惜,嚴嵩嘴快,話已出口,追也追不回來了。
皇帝適才不過是沉了沉臉,如今聽了這話,一張臉頓時就拉得更長了,臉色乃是前所未有的難看——叫他去住朱祁鎮的牢房?這對於自命清高、疑心過重的皇帝來說,這幾乎就是丟到他臉上的羞辱。他含怒瞪了眼嚴嵩,臉漲得通紅,頗有幾分要怒罵出口的模樣。
黃錦在旁見著皇帝這憋火的臉色,連忙插了一句,順嘴替皇帝給駁了回去:“哎呦誒,嚴閣老,按理這事我做奴才的不好插口。可到底關係到陛下起居,我就說上一句吧。陛下住慣了西苑,這會兒要是搬回大內,那可是大大的不習慣啊。奴才覺得吧,這事兒可不周全。”
此言一出,嚴家父子的臉色都有些難看——說錯話是一回事,被個閹人當面教訓,說是“不周全”,那可真是沒了臉面。
一側候著的徐階很快也意識到了這個天賜的機會,他沉吟片刻,立時就跪了下來,朗聲和皇帝說道:“陛下,三大殿剛剛修好,臣以為,餘料足以修補萬壽宮。”
皇帝面色微微一緩,先是看了眼惶惶不安的嚴家父子,再抬眼去看徐階,淡淡問道:“那,何時可以完工?”
徐階不敢輕忽,鄭重一叩首,恭恭敬敬的道:“據臣估算,三月足矣。”
“好,好一個三月足矣!”皇帝撫掌大笑,伸手拍了拍徐階的肩頭,意有所指的沉聲撫慰道,“這才是朕的股肱之臣啊,不似那些目無君上之人,只知道給朕找麻煩,半點也不知道為朕分憂……”
皇帝輕聲細語,可是邊上的嚴家父子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