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裡頭,楚淵靠在窗前,看遠處星火閃爍。
坦白來說,這次西南之行,他原本可以不來,只需遞一封書信將事情說清便可。但在思量再三後,還是不遠千里,從王城來了這歡天寨。
是何原因,不用想,也不願想。
身為帝王,他很少將自己的真實情緒浮於臉上,卻唯獨在面對段白月時,所有偽裝似乎都開始變得不堪一擊。對面的人只需一眼,便能輕易看進心底。
這種感覺當真算不得好,卻又不知道,如何才會更好。
楚淵微微閉上眼睛,仰頭飲下一杯酒。
四喜公公站在門外嘆氣,陪了他整整一夜。
比武招親當日,南摩邪心裡到底擔憂段白月的傷勢,一直在暗中看著擂臺,打算若是中途出了意外,便衝出去將人強行帶走。不過或許當真是前日服下的藥物起了作用,段白月在與沈千帆交手數百招後,並未出現任何不適,最後順利按照計劃,將人一掌擊落擂臺。
事情原本可以到此為止——沈千帆身受重傷,楚皇聞訊雷霆大怒,又對段白月的狼子野心耿耿於懷,此番正好有藉口出兵。一切都按照預料之中的路線進行,只等漠北部族上鉤,便皆大歡喜。豈料段白月這頭贏了比試,人還未下擂臺,卻又有一名黑衣人從天而降,語調僵硬要搶杜家小姐。
南摩邪皺眉,擂臺下其餘人也面面相覷,不懂這又是什麼情況。
對方出手狠辣陰毒,段白月勉強與他過了十幾招,胸口隱隱生疼,臉色也有些發白。南摩邪剛想出去搗亂攪局,那黑衣人卻突然出手,攻向了人群中的追影宮秦少宇。
對方目的是誰顯而易見,南摩邪心裡窩火,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就直接報仇,還要迂迴一下,拖我徒弟下水作甚,而且非挑此時此地,就不能找個別的日子?
人群亂成一團,段白月抬手封住自己身上三處大穴,助秦少宇將那黑衣人制服。
若非是怕被葉瑾看出端倪,南摩邪簡直想站在屋頂上罵娘,自己尚且有傷在身,還有心思管這檔子閒事?
大內影衛也回了周府,將這一切悉數上告。
“有人搗亂?”楚淵皺眉。
“倒不是衝著段王與沈將軍。”影衛答道,“那黑衣人已自盡,據說是追影宮主曾經結下的樑子,此番趁亂來尋仇的。”
“可有人受傷?”楚淵問。
“有。”影衛道,“沈將軍當場吐血,昏迷不醒被人抬了下去。”
楚淵微微嘆了口氣。
四喜在一旁問:“那段王呢?”
楚淵:“……”
“段王沒事,已經回了住處。”影衛回答。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四喜公公笑呵呵挺著肚子,“皇上見諒,是老奴多嘴了。”
楚淵拍拍他的肩膀:“以後一個月,不準沾葷腥。”
四喜公公:“……”
影衛眼底很是同情。
客棧內,段白月泡在滾燙的水中,臉上卻依舊沒有血色。房間裡滿是藥味,段念每隔一陣子就進來一回,替他往浴桶裡加入熱水。整整一夜一天過去,脈相卻沒有絲毫要平穩的跡象。
“南師父,這要如何是好?”段念心中焦急。
南摩邪吩咐:“客棧太過嘈雜,先去城中尋一處安靜的宅子。”
段念點頭,先下去問了小二,回來卻說這城裡由於歡天寨在比武招親,早就住滿了人,莫說是空院落,就連空房也是高價難求。
南摩邪問:“周府呢?”
“周府?”段念一愣,反應過來後道,“但那是楚皇的住處。”
“就因為是楚皇的住處,才更合適。”南摩邪往段白月嘴中餵了一丸藥,“安靜無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