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根的動作停了下來,笑道:“差點忘了這是幻境啊。太真實了,幾乎就不想醒了。”他抬起眼來看著吳邪,溫和說道:“那麼,永遠留在這裡,好不好?”
吳邪有點不適應,這是關根嗎?那個傢伙不是一直崇尚簡單暴力的解決問題嗎?他仔細看了看,透過那雙眸色比他稍淡些的眼睛,有一種漠然的狠戾隱藏在其中。
沒錯,既陰鬱又神經質,就是那個傢伙。吳邪稍微偏了偏頭,問道:“你不會是也嗑藥了吧,這麼和善。”
關根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我說過,你是什麼樣的,我就是什麼樣的。我們,是一個人。”
“別,我可比你正常多了。”吳邪並不像以前一樣排斥他的出現,反而有種隨意的淡然。他看著一邊的關根,“要是我和你是同一個人,那老子行走江湖三十多年早被亂棍打死了。”吳邪拍開關根的手,“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兩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嘖,天真。”關根站起來,收起了笑容,“怎麼,還認為我死了你就能安心地繼續做吳邪?”他抽了口煙,漠然看著吳邪,“那些費洛蒙究竟注射到了哪裡,黎簇是誰拉進這個局裡的,當初是誰讓我出現的?呵,是吳邪,還是關根?”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臟,又指了指自己的大腦,“這些地方灌滿了仇恨,堆積了數千年的負面情緒,它們屬於誰?”
吳邪閉上眼睛,“是我,這些東西,我逃避太久了。明明當初已經做好承受的準備,但當你出現的時候,還是選擇了逃避。”
“為什麼要逃?天真,就那麼捨不得拋棄?”關根拿起吳邪放在地上的槍,裝進子彈,慢慢的上膛,“我是什麼時候形成的?從墨脫起,從他準備替你十年的時候,從你第一次走進魯王宮的時候,我就已經存在了。”
“猶豫不決,疑心病,殺心,被欺騙的憤怒…積累到一個節點的時候,就是在墨脫吧。很好,這裡是你第一次發現我的存在的地方,也將會是,你最後一次看到我的地方。吳邪。”他掂了掂槍,走到吳邪身側,舉起槍來。
“猶豫太長時間了,吳邪。有些東西沒用,早就可以丟掉了。”
“你下不了手…我來幫你。”
“因為我們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不會消失的,只是幫你解決掉一些早就該扔掉的東西。”
“再見…”關根慢慢扣動了手中的扳機。
“再見。”吳邪動了動嘴唇,始終閉著眼睛。
關根的動作忽然停住,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胸口上沒進去兩寸深的刀刃。沒有血跡,但他握著槍的右手已經失去了力量,手槍滑落下來,掉在冰冷堅硬的岩石上。
“雖然喜歡用刀的是你,不過,就像你說的,畢竟,我們是一個人。”吳邪慢慢睜開眼睛,扶住了關根,從他淺色的瞳仁裡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和他一樣的年輕而目光滄桑。
“你可以休息了,這之後,一切都換我來揹負。”吳邪把關根扶在一邊的石壁上,收起了大白狗腿,拿過他依然夾在之間的煙,抽了一口。
“你竟然會這麼選擇。”關根靠在石壁上,他的身體邊緣已經開始淡化,“仇恨,絕望,疲憊,懦弱…終於能夠做出選擇了,吳邪。”他看著吳邪走出山洞的背影,無聲的笑了起來,“再見,吳邪。”
即使關根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吳邪卻聽得清清楚楚,他沒有回頭,只是不停地向前方走去,身後的關根逐漸化為虛影,融化在黑暗中。
再見,關根。
前方的白色光影越來越明顯,吳邪也感到越來越疲憊,在走出山洞的那一刻,終於昏了過去。
第三天,他守在這裡第三天了。
張起靈伸手去撫平吳邪皺起的眉頭,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