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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關門。”他低聲提醒我,與我錯身走進正廳。

我大概聽得出來,他剛剛至少是跑了有一陣,他的嗓音有點啞。不過這個身體素質良好的男人依舊氣息穩定。

“您先休息一下?”我問他。

看他並無焦急的臉色就知道他自己應該已經解決了所有問題,所以我也不擔心,只是問他是否需要坐下休息。

他點點頭,聲音很低地應了一聲:“嗯。”

“我去為您倒點茶,”我一邊行禮一邊向他解釋,“小姐在樓上的畫室裡,您可以先坐在這裡休息片刻。”

他從外面進來,但行裝整潔,看不出來進行過什麼危險的活動。

我為他倒上茶。

他坐在沙發上,應該說是一坐上沙發就到處看著,最後凝望著某一個方向看得失神。他沒有動桌上的茶,而是一直看著那個方向,像是陷入沉思。

“您流血了。”我對高杉說,順便貼心地指了指他的額角。

他好像並沒有完全回神,只是伸出手輕輕按壓額角,那裡已經蜿蜒流下一道血痕。他把蘸上自己血液的手拿到面前看了看,沉默地皺起眉頭。

“呼……”

高杉長出一口氣,隨後他用那隻獨眼望著我,“有急救箱吧?這點小傷我自己一會處理。不用告訴你家小姐了,如果安排好客房就直接讓我進去休息。”

我按照吩咐去找急救箱,當我回來到正廳的時候高杉已經不在那裡。我想他可能在盥洗室,事實上他也確實在那裡,他正站在洗手池的鏡子前抹掉額頭上的血。

水龍頭開著,鏡前燈光明亮。有點不方便的外杉被他脫下來掛在置物架上。鏡子裡明晰地映著高杉的臉,小半邊用繃帶纏著的是他早就失去的左眼。高杉撩起了額前的頭髮,可以看得到白色的繃帶都已經被染紅了。

這回輪到我露出那副醜陋的驚訝表情了。

透過鏡子,我看見高杉鬆鬆垮垮的內襟裡有一塊小小的玉墜。

不過沒關係,不會有人指出我震驚的臉是多麼難看,因為鏡子裡的高杉正盯著自己的左眼處染血的繃帶,眉頭緊鎖。

十、同床異夢大概就是那麼一件見鬼的事

你知道麼?上天毀我一眼,只為了讓我絕不能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

高杉晉助站在庭院拐角的屋簷下收拾行裝。他離開戰場有一陣子了,他知道他想要回去,必須回去,只因為他不想留在這裡,他不能留在江戶。

“要走了麼?晉助。”

他抬起頭,與夕陽的橘黃色光輝一同映入眼簾的是青空帶著卑微的小心翼翼的表情的臉。盯著她清清溜溜的纖細頸子邊緣細細的絨毛看了一陣,高杉煩躁地冷哼了一聲,低下頭不再說話。

他知道,眼前的青空盤著髻,和以前一樣好看。但這也意味著一件他不想承認的事,她已經沒有像少女一樣炫耀自己的長髮的資格了。

在額前碎髮落下的陰翳中,他一雙綠眸忽明忽暗,只有鼻尖被夕陽染上了沒有一點閃光的金色。長刀、鎧甲、護心鏡一件一件在他近乎粗魯的動作下被裝進遠行的背囊,但他卻覺得世界都輕得快消失了。

“明天就要上戰場了麼?”若有若無含著關切,青空一如既往表現得像個前輩,她問他每句話都不會靠得太近,卻語氣親切得彷彿已經見過他的前世今生。

不言不語的落日餘暉照亮多年不變的景色,這片銘刻在他腦海中的景色裡有一棵永遠溫柔的櫻花樹。剛剛盤起頭髮的青空站在櫻花樹下,臉上是一如從前的表情。可高杉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嗯。”他皺著眉頭低沉地應聲。

煩人,手指又被劃破了。高杉出神地看著中指上滲出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