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銘還未開口,站在一旁的流煙已經怒不可遏,大聲斥道:“華白,主子平日待你不薄,食宿起居從來沒有苛待過你,如今主子有難,你就想一走了之?”
華白聽了這話,冷冷瞪了流煙一眼,他站出一步,伸手就解身上的絲絛,用力一拉衣襟,扯掉身上的長袍,仰頭笑道:“太子對我不薄,哈哈哈,眾位哥哥看看,我這身上,可還有一塊好皮肉,如此不薄,華白還真是承受不起。”
華白甩掉衣服,露出赤/裸的身體,他胸前後背滿是疤痕——鞭傷,牙齒咬的舊痕,蠟燭燙的燙傷,密密麻麻,印著他如玉般白晢透明的臉蛋,更顯得他身上的疤痕醜陋恐怖。
看著華白身上的傷痕,人群裡已經有人哭了出來,嗚咽聲漸漸變多,連華白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太子最喜歡拿紅燭燙人,說是蠟液滴在身上,如同雪中紅梅一般,他還,還往我那裡滴過……”
不少人觸景傷情,紛紛說起太子床上的怪癖,羅銘也算見多識廣,聽了這些話,也不由得汗顏。
這個太子還真變態。
羅銘嘆了口氣,既然用了太子的身體,他就有責任替這些侍人謀個好的出路。
羅銘揀起華白扔在地上的外袍,披在他身上,為他攏好了衣襟,才問道:“你們想要如何,只要說出來,我一定答應。”
華白沒有想到太子會這麼好說話。他們今天來太子寢殿,都是做了魚死網破的打算,沒想到太子非但沒有發怒,還如此溫柔地為他披上衣裳。
愣了半天,華白才喃喃地說了一句,“我要出府。家裡還有爹爹等我。”
羅銘說一聲好,回頭問流煙,“太子宮裡可有銀庫?”
“有,府庫一直是東宮總管劉大全管理。”
“叫劉大全來。”
流煙為難,說道:“劉大全是從六品內廷總管,是皇宮裡的太監,皇上下旨讓主子搬離端華宮,劉大全等人和端華宮裡所有的護衛都已被調回內廷,等重新記錄後,再另行分配他處。”
也就是說,現在的端華宮就是個空架子。
太子被廢,相應的待遇也被裁撤,太子的皇帝老爹撤走了太子宮裡所有的護衛雜役,除了後院裡的這些人,現在的太子東宮,恐怕連個守大門的人都沒有。
那不用說,銀庫等等這些放值錢東西的地方,肯定已經被皇帝封了,羅銘想要從裡面拿一毛錢,都不可能。
羅銘有些尷尬,華白冷笑一聲,“太子莫不是要裝糊塗?哪個要你的錢了,我們是要身契。沒有身契,我們能走到哪裡?”
身契?
什麼玩意兒?
羅銘思量,估計是戶口或身份證明一類的東西。怪不得這些人都聚在這裡哭鬧,原來是想走也走不了。
羅銘回頭問流煙,“他們的身契在哪兒?也被皇帝封存了?”
“沒有,侍人們的身契都在主子屋裡,小隔間後面的箱子裡。”
“去拿來。”
流煙答應一聲,不一會兒拿回一隻描金匣子來。
羅銘開啟匣子,裡面果然有一摞身契。
羅銘拿起一張細看,還好字都認得。
他挨個念名字,讓唸到名字的侍人過來領身契。眾人拿了身契,一鬨而散,回房裡收拾了衣物細軟,急匆匆地逃出了端華宮,生怕這位太子一時一個性子,過一會兒再反悔了。
發到最後,匣子裡還剩下兩張,一張身契是流煙的,還有一張,上面寫的名字是燕君虞。
羅銘左右看看,找了半天,才在迴廊角落裡找到這個人。
走過去一看,這人睡得正香,單手枕在腦後,修長的身體蜷著,打橫躺在迴廊的木頭圍欄上,彷彿身邊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