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問:“難道就因為她這性子容易遭小人,她就得為了小人收斂自己?”
林沫抿了抿唇,看著愈發清靈的妹妹,忽地笑道:“對,因為她沒投個好胎,所以有了小人,她就必須得斂起來。”
黛玉冷笑一聲:“怎麼不見哥哥對北靜王收斂些?”
林沫抬起頭想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道:“大約是……他打一開始就小人得徹底,沒擺出一副和善樣兒噁心人吧。”
黛玉有些驚詫。她是閨閣裡不知事的女孩兒,也知道北靜王風度翩翩的名聲,多的是人說他溫潤如玉擔得上“佳公子”三個字,靖遠侯府與他府上交好,倒也明白這位王爺人後多得是自己的小情緒,不是面上那般的臉譜,只是卻與“小人”這二字,怎麼也聯絡不上來。便道:“反正我是不懂哥哥。”
林沫笑道:“有什麼好懂不懂的,你哥哥就算哪天成了小人,也不會害了你去。”
黛玉道:“我作什麼怕你害我?這世上哪有哥哥沒有的東西,我能有的。我還沒見哥哥求過什麼東西呢。”自林沫來了,多少人都擔心他是圖林家的家財,只有黛玉從頭到尾信他,一來她本來也對萬貫家財可有可無的,圖的只是住在自己家裡的心安理得,二來,林沫自己出身也好,先不說他一個狀元郎會不會為了林家的家財不要自己的名聲,就說林海留下的這些基業,他看不看在眼裡還難說。
“我求的東西還真挺多。”林沫又比了比這張畫,“我給你裱起來?”
“算了。”黛玉道,“我本想著燒了,算是一份紀念,聽了你的話,倒不知道晴雯究竟是可憐,還是她自己確實也作。倒是哭笑不得了。罷了罷了,紫鵑與她從小玩到大,這畫給她看著留個念想吧。”
林沫道:“你也別太往心裡去,你到底是我妹妹呢,又不是那個丫頭,你應當要傲一些,不然人家該說我不會教妹妹,叫你丟了大家子的氣魄了。”
黛玉搖了搖手,並不多說。林沫是想告訴她,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哪怕那些人明明才學品貌都不如自己,可是若是身份壓著,那就不能對她們使小性子。只是黛玉當年進榮國府,對著邢、王夫人同各位姐妹,也是斂氣凝神的,怕說錯了一個字。卻依然有人說她小氣,不理人,自顧自地清高,又什麼都不做。可見旁人心裡頭是怎麼想的,自己怎麼做都沒有用。
兄妹二人正說著話,那頭林可來報,說是北靜王府遣了長隨來送些東西。
若是派了個婆子來,自然是黛玉叫人去看看,不過水溶既然派了長隨來,免不得要林沫親自去會一會,他笑著說:“你先玩著,要是無聊了,叫澈兒過來陪你玩,他院子裡在煮好東西呢,一併帶過來,可香。”
林澈這幾天不用去太醫院,正在家裡閒得慌,沒事就鼓搗著方子叫雲初去想法子做,這倒也罷了,連調料都開始研究起來了,林沫說他該君子遠庖廚,有功夫多去研究些別的,他倒是道:“左右我就是閒著,現在可是冬天,草藥稀罕得很,我要是拿去鼓搗著,浪費了些,咱們家的掌櫃們又該說我了。”
黛玉也聽說了林澈弄出了新的烤魚,只是她身子雖然比之過去有了大長進,卻也還是不大敢吃這些燒的烤的,也就笑笑,說:“弟弟若是閒著無事做,我自然喊他來說話,不過他也漸漸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忙,哪能隨便就陪我玩呢。”
林沫又與他說了幾句話,才往前廳走,結果卻是一愣。
來得哪裡是北靜王府的長隨,分明是喬裝打扮了的水溶本人。
“呵――”他拖長了聲音,最近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的都喜歡打扮了往他家裡來。作勢要行禮,果然水溶把他扶了起來:“我就來看看。”
“怎麼這個樣子來?”長隨出行有自己的規制,水溶是享慣了福的,不知道這天騎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