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水溶說得語焉不詳,林沫也沒興趣打聽這些訊息——楚王已經有宋家作為後盾,實在沒必要再結交早已失勢的四家。何況那些人掀起的風浪著實不像樣子,用容嘉的話說,小氣巴拉得不像是男人能做出來的事——不過他們家本來就是女人做些亂七八糟的主,難怪不怎麼能上臺面。所以到底楚王如何、四家又如何,林沫反而不如容家看著關注。到底容家還有個姓賈的兒媳婦呢,林沫都從戶籍上跟姓賈的斷了姻親了。
楚王的確怪異。
賈寶玉瘋魔了的事兒,不管是秦王還是齊王的摺子,都只是一筆帶過,齊王說了科考的準備工作,秦王說得更多更雜些,朝臣的摺子、內閣的舉議,京城的治安、甚至承恩侯打算整治大內侍衛的計劃都寫了——又像是十分自然、無意地提了一句賈寶玉瘋魔了,京城裡頭議論的人多,他們打算命人闢謠——只是也自然得太刻意了些。
相比之下,水淯的摺子就詳細多了,他甚至提出瞭解決方案——到底扶搖翁主是見過賈寶玉本人的,也高高興興地接受了和親之意,如此情況當然不能放賈寶玉去有礙中原體面,但是有個人,名叫甄寶玉,是罪臣甄應嘉之子,生得眉目清秀,與賈寶玉簡直一模一樣,更難得的是也是一樣的性子,成天與姐姐妹妹在一道玩樂。
甄應嘉當初被林沫一告到底,查出他包庇私鹽買賣,當時就被撤了職,後來逢上上皇大壽官復原職,只是沒幾天又被林沫告下去了,這回更可怕,查出他私換貢品、賣官賣爵,欺上瞞下,其罪當誅,一大家子該下獄的下獄,該流放的流放,甚至還有入了奴籍的……
甄寶玉沒幹過什麼壞事——他壓根就沒幹過什麼事,但甄應嘉犯的是皇家的忌諱,他作為嫡子,還真沒落到什麼好下場。虧得是他母親孃家有幾分體面,把人給撈了出來,就養在家裡,也不能考學,舅舅家和自己家也不一樣,本來混世魔王一般的人物,到底蔫著了。
皇帝沒空記這些小嘍囉的下場,他只記得金陵人叫甄應嘉土皇帝,許多貢品到了宮裡的不過是二等品,好的全叫姓甄的留著,或自己家裡食者,或私賣盈利,冷哼了一聲:“他家裡頭還沒死絕?”
水溶苦哈哈地在一邊替皇帝草擬詔書——這不是他的活,但人在外頭,什麼都是亂糟糟的,也不知道皇帝存了什麼樣的心思,叫他來帳中議事。戴權倒是能念摺子給皇帝聽,不過起草詔書,他一個宦官還是不夠格。
“兩個丫頭的婚儀規格,著禮部循景宜例就是了。”皇帝道,“其他的事,就按秦王說的處理。”
水溶眼皮子一動,默默提筆。
“泰隱有沒有信來?”皇帝這麼問。水溶嚇了一跳,險些在紙上留個墨痕,忙匆匆撇了筆,回道:“戶部的摺子,都是曹尚書上的,並未有林侍郎手筆。”
皇帝長嘆了一口氣,聽聞外頭人報燕王來了,他輕笑了一聲:“宣。”而後便對水溶道,“你也累啦,回去歇著吧,今兒個可有收穫?”
水溶道了聲“微臣武藝不精”就行禮告退了。出帳篷的時候剛巧見到了燕王。水沉還是老樣子,嘴角似揚非揚,明明面無表情,看著也像是在冷笑似的,想是在刑部待久了,便一直改不了那脾氣性子。水溶想起他派人刺殺林沫的事就不打一處來,此刻也只得行了禮就欲走。
“今晚上得空,我請北靜王喝茶。”水沉卻忽然這麼說,而後不等水溶反應過來,他就進了皇帝的帳篷。
皇帝其實召水沉來也沒別的事。他最近心情好,水沉在封地也老實,還給他添了兩個孫子。到底是自己親兒子,沒有隔夜仇的,召他來說說閒話:“說來也奇怪,你這孩子,從小也就只與浮之交好,不見你親近別的兄弟。”
水沉停了一會兒,才笑道:“幼時,只覺得三哥親切。”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