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橒拉攏著頭說:“知道啊……我拉的有些曲子,就是從笛曲中改編的。”
還記得有一次她在小聖賢莊到處都找不到顏路,明明有弟子說他在花園的,可等她到了那裡,連個人影也沒有。後來顏路回來時說他帶蕭子倩去了一趟有間客棧,還說他是一個有趣的人。商橒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她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極其的不舒服,以至於在顏路面前向來聒噪的她在那天變得極為安靜。
商橒悶悶不樂,假裝不在乎地問,“先生覺得子倩的笛子吹得好麼?”
顏路沉吟了一會兒,商橒用眼角的餘光看著他,明明想知道得要死,可就是沒再問。
看著商橒氣鼓鼓的臉頰,顏路好笑道:“阿橒,我怎麼覺得……你似乎是在生氣?”
商橒一驚,臉竟然紅了,她立刻將頭扭向窗外,“沒有啊,沒有生氣,誰說我生氣了?”
顏路低笑,將她的頭正過來對著自己,她臉上的潮紅還沒有退去,以顏路之聰又怎會不知道她的心思?把她往自己懷裡帶,他說:“阿橒,其實我還是喜歡聽你的琴聲。”
商橒聽後沒有嚮往日一樣高興,反而是更加沉默。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麼,只是覺得有一種潛在的危機感?通常這種感覺她會調笑著說是女人的第六感,可是事情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她是怎麼也笑不出了。
雅間的門忽然被輕叩三響,顏路起身去開門,商橒額角滑過一絲冷汗,這去小聖賢莊拿藥囊的人動作也太快了罷?等顏路關好了門,商橒一直盯著他手上的那個藥囊,他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
顏路搖搖頭,直接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側,揶揄道:“這麼大了,怎地還像一個小孩子?”
商橒本來想說“我就是小孩子”,可想到自己年齡實在是個大梗,這句話也就一直噎在喉嚨裡沒說出來。她探著頭看顏路在拿針灸用的銀針,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連聲音都有點發顫,極力岔開話題道:“先生……你剛才說蕭子倩?”
顏路將銀針放在火上烤了烤,然後去解商橒腰間的絛帶,商橒開始時沒有反應過來,等解開一半時她臉紅了,抬起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的確有些尷尬。話說這先秦的衣服都是曲裾,這一脫可就是全脫了啊,衣衫不整的實在是很不成體統,不過……嘿嘿,她反正是不在乎的,裡面還有一層衣服呢,只是……顏路什麼時候也不在乎了?
商橒輕咳了一聲,肩頭的微涼讓她有些顫抖,顏路此刻已將銀針扎入了她肩頭的穴位上,輕輕轉著針頭調整銀針的深淺,商橒想側頭看,才一動,就被顏路用手將她的頭又轉了過去。
沉穩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只兩個字:“別動。”
十二根銀針全紮好之後,顏路又將炭盆裡的火挑了挑,讓火勢變得大些,商橒也就不會覺得太冷。拿了一塊稍薄的麻布,浸溼了一點水,極為小心地蓋在銀針上,顏路才坐到商橒面前,緩緩道:“子房一直覺得子倩與你說話的方式有些相像,她在桑海街頭走的時候驚了掌門師兄的馬,師兄將她救上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一位女子……”
“她說她不記得自己以前是住在哪裡,師兄見她也肯學,便收她為小聖賢莊的弟子,那日剛好是我去上《詩三百》中的《鄭風子衿》篇,讓她來讀……”顏路頓了一會兒,笑道,“阿橒,你知道她是怎麼讀的?”
商橒想也沒想地說:“還能怎麼讀?照著讀唄。”
顏路搖搖頭,重複了一遍蕭子倩的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這是……”商橒極微弱地說了三個字——《短歌行》。她以為顏路不會聽見的,可顏路抬眼的那一刻分明是聽見了,不愧是是來自於同一個地方的人。只是她們為什麼對那個地方隻字不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