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請恕在下實在是無能為力,還請念夕姑娘你,另尋他人吧。」暖風閣最私密的廂房中,對桌而坐的兩人好一陣靜默,終是有人打破了這份寂靜。
聽到的那人也不惱,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神情,只握著茶盞的指節微微發白。
「是真的無能為力,還是不願插手?」
「既然念夕姑娘並不相信在下,那當初又何必以此相逼。」塞楞額自從收到那封密信,便再沒有一日過得安穩,本該日趨平靜的生活被越攪越渾。
「塞楞額大人不要動怒,若非實在無法可循,念夕是絕不會勞煩你的。」眉間顯露出一絲無奈,隨即便又籠上一層淡淡的苦楚,眉頭微微皺起,嘴角朝下抿了抿。
「你與雲。。。雲嬪娘娘的事,我也很是同情,可是事到如今,又何必強求?你該知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後面的那句,塞楞額沒再說下去。任是誰,都不願面對往事如煙的落寞。
「這宮門,並不是她甘願要入的!是被逼的!她在裡面有多苦,我不敢想像。可我知道,定是比我痛苦百倍的,我又怎能讓她一人承受。」念夕有些激動,那個人,是她心底最深處的牽掛。
「不管是不是心甘情願,只要是被天子相中的,都難逃這般命運。」那夜在瀛臺,宴席上康熙的眼神好幾次落在雲嬪身上,其中的迷戀,竟是許多年未出現過的。上一回,塞楞額清楚記得的,還是孝誠仁皇后崩逝前。
看到念夕陡然生變的臉,塞楞額於心不忍,嘆了嘆,「或許,你該慶幸,雲嬪如今的境地,畢竟帝王寵幸是在後宮中立足的最寶。」家族不算強大的漢人女子,能在這後宮中爭得一方天地,無子嗣亦能封嬪,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
「自從她入京,再到入宮,我已追隨到此好幾年了,現在你要我輕易放棄?我辦不到!」身在京城,達官貴人,八旗顯貴,匯聚暖風閣的還少麼?宮裡的事,道聽途說的也知道了不少。明知道雲嬪得寵,可從塞楞額嘴裡說出,還是讓自己無法承受。
「你別再勸我了,總之此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也不會輕言放棄!」毅然地站了起來,念夕的臉上閃過堅定,目光望著塞楞額身後那面牆,彷彿極力在控制著自己瀕臨爆發的情緒。
「若你執意如此,我也無話可說。只是,此事,我幫不上忙。」話又繞了回來,既然勸不了念夕放棄,那麼只好再次表明自己的態度。塞楞額攤開雙手,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當初我將一切實情相告,便是相信你是唯一能助我之人。誰料你竟輕易推脫,許是我看錯人了。」微微收斂了下情緒,念夕邁開步子,離開了圓桌。
「也許,不是你看錯了人,而是下錯了注。」塞楞額也卸去了客套,轉過身去,側身對著念夕。
也許,從最早受邀前去小酌一杯時,便是念夕的圈套,一步步引他入局,又一步步將他困住,直到有了確切的把柄被握住。
「既然你這般想,那我也不再多說什麼。只不過,若是你做不到我相托之事,恐怕那日對姚公子所做之事很快就會大白天下。」此刻的念夕,換上了讓人陌生又覺寒冷的氣息,眼神中再沒有任何溫柔的影子。剩下的,只有淡淡的威脅。
淪為把柄的,並不是當初對付蔡朗廷的內幕,而是他在姚青陽酒中放了迷幻劑,那是加速他心結鬱結的罪魁禍首。可是,怎麼會被念夕知道了?這是塞楞額一直都想不明白的。
「你這是在威脅我?」當初不是說是請求麼?想不到今日演變成了威脅,心中的隱憂終於成了現實。
終於,把柄真的成了把柄。
「如今尊夫人有孕在身,你又這般得到聖上賞識,一切都是如此美好,怎能忍心看我受苦?」冷笑一聲,念夕面容扭曲地望著塞楞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