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瞥一眼那一看就假得很的笑臉,哼了一聲,陰森森道:“是啊,萬歲也不過凡人而已,但一人會聽岔,莫非這滿殿都聽岔了不成?卻不知道,這妄議君王、妄窺君心,後更狡言詭飾,企圖欺君罔上……都是什麼罪名?什麼處置?”
賈嬌嬌簡直不敢相信,這傢伙的爪子還撫在她腰上呢,一張嘴就扣上那樣罪名?
手一抖,賈嬌嬌差點兒就又祭出一張心理探測券,但臨時又決定賭一賭——
沒法子,這渣渣的心思太多變,與其看清了那瞬息萬變的心思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地應對,不如賭這名器爐鼎的*度,也賭一賭這男人的劣根性。
這般想著,索性一咬牙,惶恐蹲身、深深一福,動作大且猛,少不得牽動諸多初承恩澤難以消受的尷尬處,一扶腰、一咬牙,甚至臉色那麼一白、一紅、又一白,都是真實無作假,再加上垂眸低首:“萬歲素知道我,最是個規矩欠缺不知深淺的。再加上實在是又累又餓了,一時將讚歎萬歲和皇后們的好話,說得不那麼中聽也是有的……
但要說欺君罔上是萬萬不敢的,不過一時失了分寸,只當是閨閣私語敘話,言語隨意放縱了些……”
賈嬌嬌那些年的宮鬥宅鬥各種鬥文到底不是白看的,雖不曾有幸從中學得幾分能活學活用的心機手段,言語應對上倒也馬馬虎虎,亡羊補牢,嗯,至少用在康渣渣這個看著她蹲得搖搖欲墜、竟因此頗覺自己雄風赳赳,又有“一見如故”導致的幾分縱容者身上,也勉強夠用。
康熙在聽到賈嬌嬌為他辯白克妻名聲時就怒意大消,後來幾番作態,雖帶了點兒懲罰意味,但總是逗弄居多,此時聽她這一番言辭,縱明知道就如她先前辯白一般,總有真假摻雜之處,可康熙自八歲登基至今,聽的真假摻雜甚至純屬狡言詭飾的言辭何其多?不過是看說話人值不值得他裝傻罷了。
正好這時候的賈嬌嬌,別的不說,那“一見如故”委實沒有白刷,又一句“閨閣私語”莫名戳中了康渣渣的萌點,再加上那麼巧的一聲腹鳴,十足驗證她“餓了”,康熙更不介意因此深信她確實“累了”,自得於雄風昂揚之餘,少不得將三分憐惜替代了那三分惱怒,雖然臉色依舊淡淡,卻不過訓一句:“日後言辭謹慎些。朕是許了你走親戚的隨意,但走親戚也沒得這樣口無遮攔的。再者如今你我,也不可能只單純讓你走一回親戚。”
一邊說,一邊已經將人扶了起來,看賈嬌嬌坐下時又是一蹙眉,這渣渣眼底的得色又是一閃,更大方體貼了些:“罷了,時辰也不早了,且上晚膳罷——早上喝的燕窩粥甚好,再加些紅棗更加。”
其實眼下距離康熙平日用晚膳的時間足有三刻鐘,但他開了口,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沒眼色的非得頂撞他,御膳上得很快,那牛奶燕窩粥加了紅棗後的味兒確實也很不錯,賈嬌嬌狠吃了兩碗,然其他菜色,諸如她昨晚還十分喜愛的脆皮烤鴨等,卻都用的不多——
倒不是御廚的手藝忽然大降,實在是賈嬌嬌給折騰得很了,坐立不安,神思暈倦,如燕窩粥那樣一仰脖呼嚕幾下就能灌下去一碗的也還罷了,餘者,賈嬌嬌委實胃口有限。
康熙眼瞧著,也不說話,待得自用了一碗湯、一碗飯之後,才慢悠悠開口:“怎麼?這是知道朕平日稀罕你吃飯香甜,故意懈怠了,好辭了這試膳陪侍的差事呢?”
賈嬌嬌哀怨:“傻子才辭哩,您的飯不知道比我的豐盛多少……這不是給您折騰狠了嗎?原就又大又硬,還和永動機似的不知道累,都快把我疼死了您造嗎?我都以為自己死定了,能再看到今天的太陽都是萬幸,吃得少些怨誰哩?”
康熙差點給嘴裡一口餑餑嗆著,又大又硬又不知道累什麼的,這小妮子也真是……夠口無遮攔的。
這下他倒真相信賈嬌嬌之前純屬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