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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這一天,天色不太好。

似乎是為了烘托悲涼肅穆的氣氛,在深秋時節,又下起了雨。

恰好,被人群包圍的棺材緩緩出現了。

我不願聽到哭聲。

我想要閉上眼睛。

325。

2015年,1943年後的第72年。

對世人來說,這是容易發生撕逼大戰的一年。

對我來說,這是重逢的一年。

但對Steve來說,這既是重逢也是失去的一年。

Peggy去世了。

326。

Peggy葬禮這一天,是她去世後的第三天,萬聖節剛結束一個星期。

是我們重逢的第十天。

是我在醫院醒來的第五天。

也是你再次離開我身邊的第五天。

327。

我討厭醫院,足足討厭了兩輩子。

我討厭我在醫院出生,討厭我在醫院重生。

我討厭我在醫院被確診為脊髓灰質炎,討厭我在醫院被確診為小細胞肺癌。

我討厭我獨自被醫院。

我討厭我在醫院醒來,卻找不到你。

328。

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按時來查房,檢查我的身體狀況。

穿黑西裝的特工總在門外逗留。

穿藍白病號服的我只能默默地在床上畫畫。

329。

這輩子我沒有再次選擇畫畫。

攝影也挺好玩的。

工作外的大部分時間,我搭著火車在全國各地旅行。隨身只帶相機,切斯特煙,以及一行李箱的膠捲。

我很久很久沒像現在一樣靜下心來,安安心心地畫畫了。

330。

我想畫些什麼,比如這間高檔卻空蕩蕩的病房。

但起筆時,已經在構思在哪裡加入你合適了。

依照明暗色調,我想把你擺在窗前。

依照三角構圖,我想把你立在門邊。

依照內心願望,我想把你放在床上。

331。

現在情況有點不妙。

以前無論我如何畫什麼,幾筆下去,你曾經的身影已經若隱若現了。

但是現在無論我如何安排,我都無法畫出一個完整的你。

情況如實,我已經畫不出曾經的布魯克林小王子了。

332。

看護我的人還給我找了一個心理醫生。

我猜他們可能擔心,我因為跟你待過一段時間也會導致大腦混亂。

我原本應該很氣憤的,但無奈他們找的這位心理醫生文質彬彬,和善還有耐心。

更何況,他一見到我的畫就接連誇獎。

這極大地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333。

“無法畫出一個完整的人?”Andrew Garner醫生問道。

“是的,”我把十幾幅畫都遞給他看,“我嘗試了好多種方法,但是都在將要畫到面部表情時停下來,然後再也畫不下去了。”

Andrew看看畫,又看看我,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無意冒犯,但是請允許我發問。”

“您說。”

“女士,你有什麼……因為覺得自己時日無多,而特別難以釋懷的事吧?”

我愣了愣神。

334。

我難以釋懷的事多了去了。

可不只是因為覺得時日無多。

比如說,上輩子可望而不可即的母愛。

比如說,被人求了婚,卻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