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個人身上蔓延出無數的陰影,變化成為魑魅魍魎,而後又形成了更加難以應對的影禍,全都順著登天梯出現在人世間,吞食凡人,修士,肉身,靈魂,乃至其他的一切。
光牆這頭,祁念一輕闔上眼。
「心魔。」
她呼吸有些滯澀,聲音喑啞道:「他們被心魔吞噬了。」
光牆這頭的人們,第一次知道深淵出現的真相。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雷動,像是在訴說著他們的掙扎和絕望。
明洛神色寡淡:「所以,剛才的問題是在告訴我們,殺了祂,或者成為祂,除此之外,我們都無法徹底解決深淵嗎?」
魔尊手指抵著下巴,赤紅的雙瞳閃過一絲黑色:「應該是了。」
一次又一次在曾有過白澤軀體出現的地方現身的雲中城裡,塵封著白澤的意識。
祂支離破碎,意識化為萬物,卻透過這種方式,給這個世界留了一線生機。
「第一問,你們應該都有答案了。」
白澤的聲音再次出現,空靈而悠遠。
「那第二問呢?」
眾人還沒有從剛才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就感覺到眼前的場景迅速轉換,和他們進入秘境時如出一轍的天旋地轉。
祁念一隻覺得自己的意識一陣失神後,終於清醒了過來。
再次睜開眼時,她發現自己竟然身在感業寺中。
不僅如此,似乎就連身體都換了一個。
看著這熟悉的粗布麻衣,祁念一心頭一動,在鏡子前看了一眼。
鏡中人她前不久還見過,感業寺的上一任佛子,思空請她來救的師姐,大師兄的生母——雲心大師。
只是她現在的身體似乎出了些問題,讓人感覺非常虛弱。
她所在的地方也有些熟悉,看著屋內的構造和採光,她不久前才一劍毀掉了這裡的大門。
正是感業寺的靜室。
在祁念一的靈魂進入到這個身體裡之前,雲心坐在蒲團上,正對著靜室中的佛像誦讀往生經。
靜室外的聲音清楚地傳到了祁念一的耳中。
「住持,寺外請求將摩羅杖斃的人又多了些,已經堵在寺門外整整三日不曾離開了。」
這是善能大師的聲音。
良久,空燈大師嘶啞的聲音傳來:「再擋一擋。」
善能無奈:「住持,感業寺佛子,本該一顆有一顆純善佛心,如今被摩羅破壞,我們都知道,此事並不是雲心的錯,那個摩羅卻必須得死。」
祁念一恍然,她將靈力覆於掌心,在小腹處一探。
這具身體的小腹之中,縈繞著一種奇怪的力量,每時每刻都在吸收母體的力量。
像是胎兒,卻又不像胎兒。
不知過去了多久,靜室的大門被從外推開,比祁念一見過的那位要年輕許多的空燈大師出現,他載著一身沉重的氣息,在雲心面前盤膝坐下。
空燈眼神沉靜:「你念了三天的往生經,還無法作出決定嗎。」
祁念一感覺,自己明明在這具身體中,卻無法控制這具身體,她親口聽見雲心大師的聲音從自己口中傳出,卻感覺這不是自己說的。
而是幾百年前,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雲心眼眸低垂:「弟子念往生經,便是已經作出了決定。」
往生經,用來給死靈超度。
若不是打算殺掉這個孩子,她怎會念往生經。
雲心的聲音聽上去沒什麼太多情緒,彷彿她要殺死的,並非自己腹中的胎兒。
她低聲道:「弟子只是有些不解。」
空燈:「何事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