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代佛子,三十年前應該已經被選入感業寺中了,雖未曾見過我,但應該也聽聞過邪祟的傳聞。」
溫淮瑜反問:「我很好奇,你對我的善意,從何而來?」
一百多年前,涼州佛國爆發了一場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災荒。
瘟疫、斷糧、極度的缺水,還有前所未有過的極端天氣。
整整五年佛國人民顆粒無收,基本的生存需要都難以維持,絕望的人們紛紛前往感業寺朝拜,希望諸天神佛能救渡苦厄。
人們在感業寺的幫助下,艱難地渡過了下一個五年,但和可怕的天災相比,人力實在太過渺小。
這場天災來得毫無緣由,感業寺時任住持散盡修為,探得一個可能是這場災禍的原因。
——域外邪祟即將誕生,這場災難,就是邪祟降生的預兆。
傳聞,凡邪祟身至之處,妖邪作祟、瘟疫橫行,人們生活於苦難中不得脫身。
他生來就攜帶災難,他身邊的人們會因他而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無計可施的佛國人開始四處查證,那幾年,所有新生兒都會被送往感業寺淨化,以證實並非邪祟轉生。
但這樣的行為進行了許久,都沒有結果,直到幾年後,感業寺愕然發現,時任佛子有孕了。
佛子是佛國至高無上的精神象徵,如果佛子出了什麼事,佛國人民心理防線可能會先崩潰,所以感業寺隱瞞了佛子有孕的這件事,她在十個月後誕下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溫淮瑜。
思空微微垂眸,思索道:「或許是因為,溫施主同傳聞中的邪祟沒有半點相同,又或者是因為我有一點好奇心,想替師姐來看看她的孩子。」
溫淮瑜闔眸片刻,腦中閃過一些不欲想起的畫面,而後淡聲道:「看來你此行,確實是自己的想法,你若問過她哪怕一個字,都該知道,她絕不可能視我為她的孩子。」
「在她心中,我是讓她避之不及的一生恥辱。」
溫淮瑜如此說著,表情波瀾不驚,似是早已習慣被這樣對待。
他落下黑子,抬手送客:「師妹閉關暫不見客,我同佛子,也沒什麼舊情好敘,佛子若無事,現在可以離開了。」
思空惋惜道:「但師姐去了琉璃壇。」
「這並不能代表什麼。」溫淮瑜冷淡道,「當年師尊帶我離開涼州時,讓我立誓,此生不再踏入涼州半步。如今的佛國風調雨順,民生安康,邪祟之說也逐漸淡去,是件好事。」
聽他這麼說,思空長嘆一聲,起身行禮告退。
「那就不打擾溫施主了。」
他轉身,卻正巧撞見另一個人進門。
宮凌州帶著半塊面具擋住了額間妖異的魔紋,指著佛子顫抖道:「你來這幹什麼?!」
思空含笑覷了宮凌州一眼,調侃道:「來看看,三皇子如今可否安好。」
宮凌州看到他就頭疼,連聲道:「安好安好,好得不能再好了,不看到你怎麼都好。」
「哦?」思空眼中綻開一抹笑意,「聽聞三皇子趕赴中洲調查禁術洩露一事,進展並不理想。」
宮凌州深吸一口氣:「你怎麼連這都知道。」
溫淮瑜不動聲色看著宮凌州攬著佛子快步離開,烏眸沉了些,將手中的白子把玩許久,沒有再落子。
他在院中從日升坐到日落,房間裡閉關好幾日的祁念一終於有了些動靜。
這次她閉關和往常還不太一樣,這幾日院內發生的所有事情,她其實都能聽見,但是無法做出更多的反應。
她感覺彷彿自己沉浸在劍海中,周遭都是不同的人形虛影,凌空使出不同的劍意。
用神識探過非白的劍身,各式不同的人影出現在內視的無盡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