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胸口猶如給人重重打了一拳,身子晃了晃,本來嶽不群對她十分嚴厲,但嶽夫人和嶽靈珊始終顧念舊情,沒令她難堪,此刻聽她如此說,不禁悽然道:“是,我已給逐出華山派門牆,無福再叫師父、師孃了。”嶽靈珊道:“你既知不能叫,又掛在嘴上幹什麼?”令狐沖垂頭不語,心如刀割。
嶽靈珊哼了一聲,縱馬上前數步,說道:“拿來!”伸出了右手。令狐沖有氣沒力地道:“什麼?”嶽靈珊道:“到這時候還在裝腔作勢,能瞞得了我麼?”突然提高嗓子,叫道:“拿來!”令狐沖搖頭道:“我不明白。你要什麼?”嶽靈珊道:“要什麼?要林家的《辟邪劍譜》!”令狐沖大奇,道:“《辟邪劍譜》?你怎會向我要?”嶽靈珊冷笑道:“不問你要,卻問誰要?那件袈裟,是誰從林家老宅中搶去的?”令狐沖道:“是嵩山派的兩個傢伙。”嶽靈珊道:“這兩個傢伙,是誰殺的?”令狐沖道:“是我。”嶽靈珊道:“那件袈裟,又是誰拿了?”令狐沖道:“是我。”嶽靈珊道:“那麼拿來!”
令狐沖道:“我受傷暈倒,蒙師……師……蒙你母親所救。此後這件袈裟,便不在我身上。”嶽靈珊仰起頭來,打個哈哈,聲音中卻無半分笑意,說道:“依你說來,倒是我娘吞沒了?這等卑鄙無恥的話,虧你說得出口!”令狐沖道:“我決沒說是你母親吞沒。老天在上,令狐沖心中,可沒半分對你母親不敬之意。我只是說……只是說……”嶽靈珊道:“什麼?”令狐沖道:“你母親見到這件袈裟,得知是林家之物,自然交給了林師弟。”嶽靈珊冷冷地道:“我娘怎會來搜你身上之物?就算要交還林師弟,是你拼命奪來的物事,哼哼,你醒過來後,自己不會交還麼?怎會不讓你做這個人情?”
令狐沖心道:“此言有理。難道這袈裟又給人偷去了?”心中一急,背上登時出了一身冷汗,說道:“既是如此,其中必有別情。”將衣衫抖了抖,說道:“我全身衣物,俱在此處,你如不信,儘可搜檢。”嶽靈珊又一聲冷笑,說道:“你這人精靈古怪,拿了人家的物事,難道會藏在自己身上?再說,你手下這許多不三不四的女人,哪一個不會代你收藏?”嶽靈珊如此審犯人般對付令狐沖,恆山派群弟子早已俱都忿忿不平,待聽她如此說,登時大怒,刷刷刷之聲不絕,七八人都拔出了長劍。
嶽靈珊一按劍上簧扣,刷的一聲,長劍出鞘,叫道:“你們要倚多為勝,殺人滅口,儘管上來!嶽姑娘怕了你們,也不是華山門下弟子了!”令狐沖左手一揮,止住恆山群弟子,嘆道:“你始終見疑,我也沒法可想。勞德諾呢?你怎不去問問他?他既會偷《紫霞秘笈》,說不定這件袈裟也是給他偷去了?”嶽靈珊大聲道:“你要我去問勞德諾是不是?”令狐沖奇道:“正是!”嶽靈珊喝道:“好,那你上來取我性命便是!你精通林家的辟邪劍法,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對手!”令狐沖道:“我……我怎會傷你?”嶽靈珊道:“你要我去問勞德諾,你不殺了我,我怎能去陰世見著他?”
令狐沖又驚又喜,說道:“勞德諾他……他給師……師……給你爹爹殺了?”她知勞德諾帶藝投師,華山門下除了自己之外,要數他武功最強,若非嶽不群親自動手,旁人也除不了他。此人害死陸大有,自己恨之入骨,聽說已死,實是一件大喜事。
嶽靈珊冷笑道:“大丈夫一身做事一身當,是了,反正你也不是大丈夫,殺了勞德諾,不認便不認了?”令狐沖奇道:“你說是我殺的?倘若真是我殺的,卻何必不認?此人害死六師弟,早就死有餘辜,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嶽靈珊大聲道:“那你為什麼又害死八師哥?他可沒得罪你啊,你……你好狠心!”令狐沖更大吃一驚,顫聲道:“八師弟跟我向來很好,我……我怎會殺他?”嶽靈珊道:“你……你自從跟魔教妖人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