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那沒輕沒重的蠢貨還一把火燒了桃花瘴,這下‘天龍地魔人慾’都湊齊全了,無意中將不悔臺外圍封印撕開了一條縫,我們倆當時位置比較寸,被捲進來了。”
程潛:“……”
這次出門之前一定是沒看黃曆,什麼倒黴事都趕上了。
嚴爭鳴彷彿壓抑著什麼,深吸了口氣,繼而又遲緩而粗重地緩緩吐出來,有氣無力地低聲道:“沒關係,扶搖派歷代看守心魔谷,掌門印還在我身上,它肯定有出去的辦法,你不要隨便動真元,先自己處理一下傷口。”
程潛的傷都在後背上,用凡人的方式處理很不方便,他微微活動了一下肩膀,感覺也沒傷到筋骨,便所幸丟在一邊不管了。
程潛沒將皮肉傷放在心上,卻感覺到了嚴爭鳴十分不對勁——他小時候和一干散修動手打架,後背不過被降魔杵抽了一下,大師兄都會罵罵咧咧地親自給他上藥,怎麼這次他被斬魔陣劃成了一片毛坯,就變成“自己處理”了?
程潛站起來向他走去:“師兄,你到底怎麼了?”
嚴爭鳴疾言厲色道:“我說了別過來!”
他這一嗓子吼得幾乎破了音,程潛腳步頓了一下,繼而根本不聽他那套,大步走了過去。
嚴爭鳴蜷縮在一個比周圍還要暗一些的角落裡,若不是修士目力驚人,幾乎連他人在哪都找不到,黑暗讓嚴爭鳴五官模糊,唯有眉心一道淡了好久的心魔印再次出現,那暗紅色的印記分外顯眼,像一道豔麗的傷疤。
程潛一愣,抬手要摸向那印記:“這是……難道是受心魔谷影響?”
嚴爭鳴沒地方躲,只好老僧入定似的閉目不語,若不是他眉目間浮躁的戾氣幾乎要破面而出,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隨著程潛靠近,嚴爭鳴的眉梢劇烈地顫動了起來,他彷彿在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終於,他忍無可忍,一把抓住了程潛的手腕。
嚴爭鳴手掌如鐵鉗,掌心溫度滾燙,近乎灼人,眉心的暗紅印記越發鮮豔,如血似的,殷紅一片。
他攥著程潛的手腕,痛苦地彎下腰去,囈語似的低聲道:“別過來……小潛,算我求求你了……”
程潛不是不知道什麼叫做“心魔”,卻第一次知道有人能被心魔折磨成這樣。
將他困在心裡的到底是什麼?
程潛驚疑不定地觀察了嚴爭鳴片刻,雖然覺得自己這樣窺伺不大好,此時卻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他心裡暗道:“師兄,對不起了。”
隨即催動神識,連上了木劍中的元神碎片。
奇異的兩處視角再次出現,程潛透過木劍中封存的元神碎片,清晰地看見嚴爭鳴紊亂成一團的內府,只見四下裡真元亂竄,連劍氣也跟著蠢蠢欲動,若不是有木劍勉強鎮著,還不知道得成什麼樣子。
繚繞的心魔如一縷一縷的黑雲,在嚴爭鳴閉目打坐的元神旁邊上下翻飛,死死地糾纏著他。
這時,程潛從那黑紅色的心魔雲中看見了一張一張的人臉,他忽然就怔住了。
心魔中的人正是他自己。
下一刻,那繚繞的心魔化成一縷黑煙,落地成了人形,那人彷彿感覺到了什麼似的,回頭看了看那把木劍,露出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譏笑,而後他緩緩地向嚴爭鳴打坐的元神走去,輕巧地跪了下來,伏在他的膝蓋上。
程潛:“……”
他頭一次認識這麼會搔首弄姿的“自己”,已經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頂著程潛模樣的心魔仰頭掰過嚴爭鳴的下巴,默默地注視了了他片刻,見他不肯睜眼,便驀地一聲輕笑,伸出蒼白的手指尖,緩緩地摩挲過打坐的元神的嘴唇,輕聲道:“師兄,你怎麼不看看我?”
內府外,嚴爭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