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又變回了村子旁的山林。
唐澤正站在山林裡的一棵大樹下面,腳踩在大樹露在土壤之外、長滿細小青苔的樹根上,頭頂是茂密得猶如遮陽傘的巨大樹冠。
樹冠的蔭蔽效果很好,只有少許光能透過樹枝的縫隙漏下來,但恰巧有一縷就照在了他的眼眶裡,刺得他眼睛疼。
唐澤抬手遮住了眼前的陽光,朝四周看去,在他的左邊不遠處發現了姐姐和少年的身影。他立刻走了過去,繞到了他們前面,在離他們有一定距離卻又能清楚聽見他們說話的地方,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姐姐今天是去林子裡挖野菜的,活兒剛乾完沒多久,這個時候,她正和少年並排坐在草地上休息。
她發著呆,旁邊的少年則在低頭編花環。
姐姐實在覺得無聊,她沒什麼事要做,就看著少年編花環,偶爾順手揪下草地上的幾朵野花,放到少年手邊的野花堆裡,至於少年……
少年垂著眼睫,專注著手裡的動作。
他其實不喜歡編花環,但他之所以能變成現在的自己,追本溯源,就是一個落水的花環引起的,而那個如今被逼到蜷縮在他軀殼深處的靈魂殘念,到最後也沒能把花環戴在這個醜女孩的頭上,這種不甘的情緒或多或少地影響到了他,他想要完成這個執念。
不,不對。
少年嘴角微勾,輕蔑地笑了一下。
那個靈魂殘念並不能驅使他做這種沒收益的事,他之所以這麼幹,是想透過與他對比,狠狠刺激他——看,廢物,你到死都沒能完成的事,我輕易做到了。
他喜歡折磨靈魂殘唸的意志,刺激他羞辱他,畢竟他中午動手殺瘸腿男人和瞎子女人的時候,這個死傻子瘋狂反抗,差點就控制了他,害他多費了不少事。
今天,是少年和神許下約定的第二天。
他昨天準備好了工具,今天動手。
少年耐心地等到了中午,每天這時,瘸腿男人和瞎子女人都會睡午覺,是他殺人的好時機。果然,今天也不例外,當他拿著麻繩套子走到炕邊的時候,那兩人正如兩頭吃飽了的豬,側躺著,睡得很香。
少年垂下眼睫,平靜地看了一眼這兩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抬起手,把繩索套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他正要用力收緊繩子,突然,一股憤怒的情緒湧進了他的心,他的腦海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一道和他聲線一模一樣的聲音在他耳邊不斷迴響,警告著他。
「不許傷害我的父母!」
這道聲音像一根鐵簽子,洞穿了他的耳膜,自左耳貫穿他的大腦,又從右耳冒出帶血的尖兒來。他疼得不行,沒忍住叫了一聲,竟然把瘸腿男人給吵醒了。
男人睜開眼,發覺自己的脖子上掛著繩子,又看到了頭頂正上方少年倒過來的臉,表情先是有些茫然,接著就是驚詫、傷心和警惕。
男人想不清楚自己親手養育大的孩子為什麼要對他下殺手,但他現在沒空去思考了,他一下子翻過身,一手撐著炕面,想要爬起來,一手去扯身邊還在熟睡的女人。
少年已經來不及用繩套了。
幸而,他做事前喜歡做兩手準備。
就在男人馬上要爬起來的時候,少年果斷地丟掉了手裡的繩套,撿起地上他事先準備好的柴刀,他握著刀柄,狠狠一刀掄在了男人的脖子上,噗呲一聲,彎彎的刀身卡進了男人脖頸一半深的地方。
男人的血漿飆了出來,灑得他滿身都是。
少年腦海中的那道聲音猛然拔高,音量變得更大了。
他的腦袋痛得要爆炸,臉色也變得慘白如紙。
少年死死咬著牙,抓住了男人的肩膀,把柴刀從男人的脖子裡拔了出來,隨後一刀砍在了被男人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