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4部分

所以你也一定會反感“男孩就要怎樣;女孩就要怎樣”的觀點。你看,這些我都是記得的,我甚至在週末工作之餘看了幾本性別類的社會學著作,不是為了瞭解你、定義你——你是如此豐富,我拒絕用文字定義你;我只是在試圖更瞭解自己,更平和地對待周圍的社會,不要有那麼多stereotype(固定思維模式)。

倘若我能早一點認識到這一點,而非完全木然地用那種周圍社會灌輸給我的思維去對待你,也許我會少走很多彎路,也許我就能多對你好一些,也許……只是也許……,我們可以在一起;或者至少我不會放棄為此努力。

如今我終於成為他人的“社會”,成為他人處身環境中的一部分,我願意是更開放、更包容、更平和的一部分,而不是狹隘苛責的一部分,阻止別人去找到自己的陳峻。

嗯,是的,你對我,猶如理想,猶如幸福的代名詞。

總而言之,當時我很吃驚,所以我跟王瑤說,為什麼。

“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挺有意思的;而且你長得足夠引起我的注意。”

王瑤自己解釋說,她是個有點“為藝術而藝術”傾向的唯美主義者——我不知道這是什麼,但她丟擲了好多奇怪的學說,比如說“只有最膚淺的人才不以貌取人”。又問我,“你有女朋友嗎?”

我搖頭。

她又問我,明顯是玩笑的語氣,“你有男朋友嗎?”

我不知道那一刻我的腦子是如何發生了短路——我一直以來擠壓內心的秘密,一直以來對抗社會的外殼,一下子被撕開一個口——我不是為了拒絕她,如果只是拒絕,那麼一句“我不喜歡你”已然足夠。我只是太想傾吐了,我的言說欲無法剋制,我的理性被打斷了,洶湧而出,過猶不及。

我跟她說,“沒有,但我是一個同性戀。”

是的,陳峻。我曾經不斷撇清的觀點,我在餘星面前都無法棄置的尊嚴,我努力辯駁的身份,都不重要了。“同性戀”和“碰巧愛上同性的異性戀者”有什麼區別呢?不都是自我的認知嗎?我愛過你,並且無法停止思念你,現在的我根本容納不了別的戀情,勿論性別;那我便是持續的愛著一個同性。所以痛快承認了又有什麼?

我跟她說,我是一個同性戀者,不管看起來像不像。我曾經有一個男朋友,我很愛他,現在也沒有打算走出來。

我就這麼說出來。拒絕更多辯解,拒絕更多的解釋,這種幾乎自暴自棄的快感一下子衝暈了我,讓我有些發洩之後的空落。我站在那兒,像等待審判,儘管她不是我的法官。我試圖把那個時刻的她當成一個樹洞,讓她知曉我的秘密,讓我不再沉重。

我能聽到她抽了一口氣。然後我想把這個秘密也告訴別人,告訴孟盛,告訴郝長仁,讓他們都認可我們。

如果你還願意聽見,“我們”。

她和我在吧檯坐了一會兒,她彈了支曲子,我分辨不出是什麼。然後她問我能不能請她喝一杯酒,我同意了。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手抖得厲害,坦白之前那種一往無悔的勇氣都蒸發不見了,嘴裡很酸澀,連牙根都覺得緊壓得酸脹。陳峻,你不要嘲笑我,原來對外面的世界出櫃是這種感覺;我可能沒有你當時那麼勇敢,但我確實試圖對自己真實。

然後她開始分蛋糕,遞給我的時候,問我,“那還可不可以做朋友”。

我覺得自己解脫了,從身到心。我說好,我說謝謝,那一刻,我差點感激得掉淚。

也許是因為這種坦白消耗了我的勇氣,我想早點離開。她說開車送我,被我婉拒;我不想打斷人家的生日會,也不願意讓這個算是主動向我示好的姑娘送我——這一點上,我仍然有著頑固的自尊心。我一個人沿著上次離開酒吧的路走著,葉子都黃了,但還沒掉下來,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