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兒?很熟悉的名字。而這個聲音,似乎也很熟悉……曾經讓他魂牽夢縈、日夜想念……
李慕然!
諸葛瑾猛然睜開眼睛。
青色的紗帳、乾淨的被子、簡單溫馨的擺設,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右手被人緊緊握在手心……
他偏過頭去看,一張憔悴瘦削,連顴骨都微微凸出的臉龐,恍惚間仿若前生,讓他既是熟悉又倍感陌生。女人嘴唇乾裂、眼睛閉合,撥出的氣息一直熱熱地吹拂在他的耳畔……
——她還活著。溫暖的。跳動的。鮮活的。以前那些都不過是一場噩夢……
諸葛瑾如釋重負地緊緊闔上雙眼,眼角滾下顆顆淚珠。
——我的罪孽不會消失,可我恨得太久,太過用力……已經,沒有辦法繼續恨下去了……
七十一
剩下的日子便在治傷、養傷中度過。
在此期間,鄒衍找了個機會,真誠地向大姐懺悔自己的自作主張,不但害得大姐夫身受重傷,還……害得他們倆今生都不會再有子嗣……
“小衍,你為我做的一切,大姐只有感激。”李然微微淡笑,有些動情地說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如今瑾兒願再度嘗試接受我,已是我一生幸事,絕不敢再有奢求。你對我夫妻的大恩……”
“大姐!”鄒衍打斷她的謝恩之言,“你我姐妹還用得著說這個嗎?”
“哈哈,也是!是大姐拘泥了!”李然爽朗一笑,雖仍消瘦脫形,面色蒼白,但眉間鬱色盡去的她甚至多了幾分當初都沒有的風采,“小衍,此後你有何打算?”
鄒衍想了想,輕道:“風來鎮雖好,卻非久居之地。小妹已讓師傅幫著上下打點官府,估計不日就可拿到遷徙文書。我曾答應慕容亭替她好好管教自己的弟弟,那太過富庶繁華之地也是不去的。上次二姐跟我提過,她住的地方,氣候宜人、民風淳樸,當是個安家落戶處所,再加上,心素懷胎日久,彼此往來也可有個照應。”
“那……小衍有什麼想做的嗎?”
“我?大姐,你知道我一貫得過且過,沒什麼雄心壯志。不過,若真有什麼想做的,那還是……唔,做個自由自在的跑堂小二吧。”
“何謂‘自由自在的小二’?”李然不解。
“噗嗤……”見大姐端正的眉眼充滿疑惑地扭動,鄒衍忍不住笑起來,“就是想幹活就幹活,不想幹就撂挑子,成天吃喝打屁,閒嘴嘮嗑,還月月有工錢拿的小二。”
李然聽得好笑:“普天下竟有如此好的酒樓客棧?”
“唉……就是沒有才煩惱呀!”鄒衍託著下巴做憂鬱狀。
李然伸手輕敲她的頭頂,拿出一疊銀票道,忍笑正經道:“不,還是有的。”
“?”
“敢僱你這麼懶散成性的小二,這世間大概也只有我了。”
“大姐?”
“我想開一家客棧,不知鄒大跑堂可願賞臉幫忙?”
“大姐?!”
“不過有句話得先說好,掌櫃的你得自己找。”
“大姐!”鄒衍“嗷”一聲撲上去,抓住那疊銀票,略路一數,竟有五萬兩之多,咂舌道,“你搶銀號去了?”
李然沒理會她的胡言,看著那疊銀票,目光微有黯淡。
——小可,你這又是何苦?那些普通退伍兵卒一輩子都未必見過這麼多銀兩,又哪可能拿出這麼多錢來?說得那麼絕情絕義,還不是總擔心我會吃苦受累……你這心軟的毛病何時才能真正改改?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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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在鄒衍家住了幾天,提出要走。小五想要跟隨,被她嚴詞拒絕了:“如今組織已被搗毀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