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和著口中湧出的鮮血，語氣卻分明是柔和的。

夙柒扯了扯嘴角，突然大笑出聲，連眼淚都笑出來了，然後又戛然而止。

夙巖和夙鐸看著他，都有些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夙鐸已經開始後悔，畢竟是他的兒子，唯一的兒子，看著他這樣子，不心疼那是假的。

夙柒怔怔地看著懷裡的人慢慢闔上雙眼，雙眸也跟著漸漸暗淡，喃喃道，“好，不報仇。”

夙巖和夙鐸是他的親人，而且是他在意的親人，即便再恨，他到底沒辦法親手殺了他們，莫雲是知道的，什麼都知道。

他一直知道莫雲是最瞭解他的人。

他如此說，不過是為了讓他心裡好受一些，到死他還是在為他操心。

“我帶你走。”

“你不是一直嫌棄我感情用事嗎？以後不會了。”

他無法親手殺了他們，卻也永遠無法原諒。

流雲已經回到莫雲身邊，一聲聲哀啼，眼中滿是哀傷，還有不知所措，莫雲在最後一刻解除了契約，卻讓它不知道怎麼辦好，此刻聽夙柒說要帶主人走，不由用腦袋蹭了蹭他，又看看莫雲，顯然是想跟著莫雲。

夙巖和夙鐸聽到夙柒這話卻不淡定了，夙鐸急切地開口道，“夙柒，你冷靜一點，你想帶他去哪裡？”

夙巖怒道，“夙柒，你難道真要為了一個男人連家族都不顧嗎？”

即便一開始還有些心虛內疚，此時也全被憤怒掩蓋了。

他們說什麼，夙柒充耳不聞，只是白著一張毫無表情的臉，抱著莫雲躍到雲鶴背上，流雲拍著翅膀起飛，將身後或震怒，或懊惱的話遠遠甩到身後。

赤玄趕到的時候，只看到天邊那一個小點，看著夙巖和夙鐸難看的臉色，再看地上那一灘血，赤玄臉色陰沉下來，冷聲道，“誰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夙巖和夙鐸明顯被夙柒的離開打擊得不輕，無人開口。

赤玄視線掃向夙擎，“你說！”夙柒身邊跟著一個九級巔峰高手，他是知道的。

此時夙擎已經清醒過來，臉色蒼白地朝著夙柒離開的方向跪著，聽到赤玄的問話，聲音毫無起伏地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後看著前方，突然揚手，一掌朝著天靈蓋拍下，竟是以死謝罪了。

“不要……”

夙巖驚撥出聲，終究是晚了一步，其實這事完全怪不得夙擎，他只是那一瞬間被夙巖控制，失去了意識，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但是，他心中有愧，他對不起主子的信任。

152　奪權抄家

雖然只是影子，但是夙擎其實也不是一個全無感情的行屍走肉，對夙柒，他一直是抱著一絲感激之情的，感激一開始夙柒挑中他，在他走投無路時給了他一條出路，也感激他這些年的全心栽培。

從夙柒很小的時候，他便一直跟著他，身為影子，從不多話，他卻也看得分明。

夙巖和夙鐸想要逼主子和雲少決裂，不惜將夙家至於險地，用親情做籌碼，不顧主子是否會為難。

如果真要選擇，他倒是寧願主子選擇雲少，至少雲少絕不會這樣逼迫主子。

雲少是一心對主子好的，而夙巖和夙鐸對主子的好，卻不完全單純。

這一點主子是明瞭的，跟著主子這麼多年，他恐怕比夙巖和夙鐸更瞭解主子，如果說之前的逼迫主子只是有些失望，那麼在雲少死的這一刻，主子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主子性子灑脫，心中根本不在意權勢，他被綁在夙家，真心為夙家打算，甚至會被夙巖和夙鐸逼迫，皆因親情，但是最後這親情卻傷他至深。

漸漸失去焦距的雙眼，一直望著天邊，那小點早已消失，他心中的愧疚卻到死那一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