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想岔了。雖非兄妹,亦不過是知己好友罷了。”
劉大娘呵呵一樂,邊幫她收拾著屋子,邊道:“撫枰不是少奇著,往往當局多迷人。奴活了近六十載,少時與人私奔,棋行險招,卻也賭對了人,中年喪夫,便帶著老大再嫁,又賭對了人,臨了老了,又與小奴二十歲的郎君做夫妻,也不曾賭錯。奴這一輩子,看人就是準,定能替你參謀參謀。只是你若不願說,奴也不會強求,只告訴你一句,那人待你,定然有情。”
流珠暗歎這人端是個奇人,只把著眼兒去瞧劉大娘的那臉,怎地也看不出來她年近六十,只當她才不過三十餘歲。劉大娘一笑,道:“你莫要驚奇。奴這三個兒子,各是三個爹。奴這三個相公,哪個也不曾納妾。你說奴是不是有本事?”
流珠心生好奇,來了興致,細細一問,劉大娘便娓娓道來,也不曾隱瞞,但言曰:“奴乃是汴京人氏,爹爹做京官的,奴不過是個不打眼的庶女,因生母懦弱,且出身卑微,自幼時便飽受欺凌。而奴那姐夫,是個狼心狗肺的,打的是姐妹共侍一夫的如意算盤。奴盤算來,盤算去,想著與其被主母隨意打發門親事,又或是落入姐夫手裡,還不若賭一把,便和小廝私奔了。那小廝,奴也是觀察過的,料定他會願意私奔,也會對奴好,這才定了他。”
稍稍一頓,劉大娘嘆道:“只是賭得準人品,看得出本事,卻賭不準壽限,看不出天命。若是天公不作美,那便難得白首。他三十歲便撒手而去,而奴孑然一身,偏巧姐夫又來了當時所在的地方做官,時間緊湊,守孝甚的也顧不上了,奴瞅準了個商人,又跟他住在一起,孝期一過便立刻成了親。只是他後來被姐夫使計害死,總共與奴只做了十年夫妻,留了一個孩子。他死之後,奴請了位江湖義士,殺了那狗官報仇,而後又與義士生出情愫來,乾脆來了這鏡湖隱居,一過又是近二十載。”
聽了劉大娘的故事,流珠暗自心驚,私心裡想道:雖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只是這劉大娘,一來比她運氣好,她那姐夫不是皇子不是官家,而她遇上的男人也都是老實人,二來,劉大娘也比她性子果決多了,至情至性,行事爽利,活這一輩子全靠個賭字。這般好賭,果真是汴京人氏無誤。
而劉大娘則笑了一聲,帶著些得意道:“或有人說奴一直都是靠男人,他們卻不清楚,能找著靠得住的男人,且能勾得上,守得住,這是奴的本事。奴靠的,一直都是自己個兒。”稍稍一頓,她拿著帕子一拂,道:“小娘子,奴可是勸了你了。看那郎君的眼神,是情意深重,而看他的行止,也絕對是靠得住的頂樑柱。奴見你眉眼間偶有鬱色,想來是遇著難關了,若想脫離苦海,必須得抱尊菩薩,這才浮得起來。”
流珠一笑,卻是未曾多言。然而這劉大娘的一席話,卻著實令她兀自思量起來,只想道:自己往日行事,顧慮甚多,確乎有些溫吞,究其根本,還是心中有所畏懼,生怕一時不察,丟了性命,再不可能回到現代。是了,直到在這古代過了十五載,她也不曾斷過這個念想,畢竟,在這裡,沒有誰是離了她活不了的,而她也暫且不打算為誰留下。若是果真有了機會,她拼了命,也要試上一試。鳥飛反故鄉兮,狐死必首丘,便是死,也是死在現代好。
接連幾日,流珠都心思煩亂,便連遇上魯元時,都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生怕果如劉大娘所言,從那眼中瞧出了情意來。若是果真瞧出來了,她該如何行事呢?
其一,她並不厭惡魯元,若認真說了,應是喜歡,而又敬慕。與魯元待在一起,流珠只覺得能依賴於她,雖稱不上完完全全的安心,但勝在相處間十分舒服,而往日和徐子期相處,激情則佔了上風,和魯元則大為不同了。
其二,魯元交遊廣泛,長袖善舞,從前便幫了她不少忙,若果真如劉大娘